是什么地方?”
虽然衣着朴素,但不凡出身的气质,仍叫小婢不敢轻视。
“沈姑娘请放心,藏幽阁不是不良场所,我家主人也不是个坏人,您尽可安心。”
丫鬟轻声细语,态度不卑不亢,不是妓院所能教出来的。沈雩评断情势后,刻意忽略头痛,将背脊挺直,不让人看出她的不适。
“好,我跟你前去,请带路。”
丫鬟微笑,走在前头,沈雩跟着。
“姊姊,我也去。”巧妍走在沈雩身边。
丫鬟闻声回头道:“主人只请沈姑娘一人前往,请这位小姐在房内稍等。”
“为什么我不能跟去?如果你家主人对我姊姊意图不轨,你担待得起吗?”在这里,居然连名丫鬟都长得比她美,这是什么情况?
“主人不会对沈姑娘意图不轨,小姐请放心。”丫鬟还是温声软语,脾气极好。
“你说我就信吗?”她不能不跟,若真遇上豺狼虎豹,纤弱的姊姊怎逃得出虎口?还是两个人去才安心。
沈雩心头倒是不疑不惧,没多顾虑什么,同巧妍说:“你待在这儿,我去去就来。”
“可是”
“没关系的,我去察看情势而已。”安抚巧妍后,她跟着丫鬟往室外走去。
“啊姊姊”巧妍就这么被丢在房里。
布置成江南庭园景观的大宅清幽高雅,顺应冬季风景,将广大的楼阁院落妆点得雅致脱俗。冰凉的空气干净清澈,沈雩置身其中只觉神清气爽,头似乎没那么疼了。
步行片刻,没遇见任何人迹;明明楼阁众多,却不见人影,这里,是个神秘的地方哪。
正想着,丫鬟站定在一扇雕花的对开门扇前,门外守着一名身形高大如山的光头巨汉,应就是巧妍所言将她俩掳来的人。他没问话,敲敲门后即开门放行,似乎早就等着了。
丫鬟领着她走入屋内,穿拂过从屋顶处垂坠而下一层又一层的珍珠色轻纱;她看不清室内摆设,只疑惑地想着:这屋里的轻纱会不会太多了?
“主人,沈姑娘到了。”站在一座高于地面的平台下,丫鬟在纱帘外蹲身一福,恭敬道。
“好,你先下去吧。”白纱后回应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是男的话,嗓音太细致;是女的话,又嫌音调太低沉。
“是。”丫鬟乖巧退下,行走的风势带动白纱轻扬,替屋室带来华丽神秘的氛围。
一名容貌俊雅的白衣男子卷起纱帘,将之挂在檀木雕就的支柱上;沈雩原以为男子就是藏幽阁主人,却见他身影一侧,露出另一个斜靠在软榻上的人影。
那人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穿着一身未系腰束的丝绸宽袍,黑亮长发随意披散在颈侧,衬得古典面庞十分自在好看。他的眼形细长,正慵懒地看向沈雩,薄唇似笑非笑;似男似女的长相,让她一时分辨不出对方性别。
“素闻雩姬貌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那人轻言道,凝定在沈雩脸上的视线不曾转移。
“你是谁?”沈雩并无疑惧,目光坦然和他对视,不因位势高低之别而有所惧怕。
“藏幽阁主人,澄云。”沈雩不凡的气势让他很是欣赏。“我自负藏尽天下美女而自豪,今日得见雩姬,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人。”
又是名气和容貌惹的祸?沈雩几欲无言。“派人带我到此地,该不是想在你的收藏品中多添一笔?”
“没错。”澄云尔雅一笑。“有雩姬添光,我的藏幽阁怕是要名闻天下了。”
沈雩皱眉,他这种私掳绑人的行为,和皇宫内名正言顺收纳百妃的帝皇何异?“你无权限制他人行动,将不属于这里的人们,监禁在你的藏幽阁里。”
“我是无权。可是,居住在此的数十名美人,可都是心甘情愿的。”他自信惬意地笑着,认为她最终也将成为那心甘情愿的美人之一。
“你真以为你的藏幽阁,是位处民间的皇宫后苑?”以为自己是民间帝皇,想要什么有什么?
“不。在出身贵族、行走深宫如自家庭院的雩姬面前,我这小小的藏幽阁,简直是献丑了。”他姿态悠闲。“我要的美人,每个都是自愿待在这儿的;至于高不可攀的深宫后苑里的美人,她们是不是每个都心甘情愿,那我可不知道。”
他的语气倒是狂傲。沈雩不再客气以对。“是澄云公子吧?”不确定他的性别,用的是问句。“我不想待在这里,成为你后宫里的嫔妃之一,请送我和表妹回去。”
“回去?”澄云一笑,优雅地起身下了软榻,从平台下阶梯走向沈雩。
站在她面前,他俯身在她粉白脸颊边说道:“是回京城里去让市井百姓说三道四,还是回到平安镇去处理和另外两名男子的感情问题?不管是哪一边,都会让我舍不得,所以你哪里都别去,待在这儿就好。”
“你!”她后退一步,实在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他身高较一般女子高,声音介于两者之间,可秀致的容貌又偏向女,收藏美人的癖好又像男子
“我如何啊?”他轻松地问。
“你究竟是男是女?”沈雩直截了当地问,不怕惹恼他。
“呵!”澄云忍不住笑开来。“你问得还真直接。”他走近一步,又倾向她。“与其我直接回答你,不如由你亲自解开谜底--”
他薄薄的唇瓣凑近她菱唇边,沈雩一时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怔然望着他在她眼前放大的容颜。
就在她与他之间只有半吋距离时,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赫然出声:“澄云,不可以!”
澄云身子一僵,偏头斜睨男子,沉声不悦道:“是谁容许你直呼我名讳?”
白衣男子低下头,面色灰黯。“虔彧一时大意,请主人原谅。”
澄云不再理他,注意力转回沈雩身上。
“我最看不得美人受难了,会让我伤心难过的。你乖乖待在这里,我保证你听不到半句闲言闲语,日子过得舒适愉快。”
舒适愉快?面对这么大的威胁存在,她能过得舒适愉快吗?虽然不信他的话,但看他的姿态,决计是不会轻易放人的,她除了暂时住在这里之外,别无它法。
元震会来找她吗?她暗思。和他的问题未解,既期盼他来,又不想他来,矛盾的心思,让她轻叹口气;她的头又抽疼起来,指尖紧按眉梢,往后跄跌一步。
“怎么了?”澄云欲扶她坐下,她伸手阻挡,自己摸索椅子扶手坐下。
“大汉下的迷香又太重了是不是?”澄云口气不好,斜看一眼虔彧,不悦开口:“还不速速命人熬煮龙香茶来给沈姑娘解毒?”
虔彧迟疑地凝视澄云,认为他是有意支开他,所以并未立即回话。
澄云神情一冷,细长美眸微瞇。“你去找人煮茶不过片刻时间,还怕我对她做些什么?”
“虔彧不敢。”他掩去所有情绪,走进帘幕之中;一阵大风扬起纱帘,可见其身上正烧着怒火。
“虔彧这家伙,一点都不像从前那般服从了。”澄云锁眉低语。见了沈雩审视的眼神,他在她身边椅子坐下。
“你就住在这儿吧,我早就教人备好顶级画纸用具,等着你来替我画上一幅画,过几天你身子养好了,就可以着手绘制。”
“我不画。”将她掳来这个陌生地方软禁,还要她帮他作画?她没有这等善心。
“都说沈雩画作千金难买,我不是没听说,就是万金我也认为值得。不过若以金钱做买卖,不会太俗气吗?我等着有一天你甘心为我作画。”他目光专注于她,不是玩笑话。
沈雩笑了,这人,真有自信。
“如果是为你作画,对不起,我没有灵感。”
“没有灵感吗?”他不怒反笑,抬高下巴瞇眼睨她。“我倒要看看,一个为画而生之人,能够忍耐多久不作画?”
为画而生?这话说得好,沈雩出神思忖。
以前她确实是为画而生,所思所想都是与画相关的东西;然后元震出现,她的想法彻底改变,甚至因他而搁置画笔,全无心思在画纸上,不再是个为画而生之人。而今,有人说起从前的沈雩,她却清楚知道,她是回不到从前了。
灿黑瞳眸定定与他对视,菱唇勾起冷艳笑意。
“你等着吧,我不会为了你,画下一笔一画的。”
在此同时,被大雪困于平安镇的元震等人极度不安;元震不借重金雇来百多名庄稼大汉,连夜不休地铲除深厚积雪,等长达百里的积雪铲尽,已是数日后的事了。
趁着下一场大雪来临之前,一行人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传闻中的藏幽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