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的时候,是根据陈洪绶的版画精心临摹的,全长约两米,在桌面上,是完全可以展开的,所以看起来,倒也是一目了然,画作并未装裱,只是做了仿古的一些工序,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从古墓里面取出来的东西,而且爱保存得十分完整。
放好了画之后,张天元又把老花镜和放大镜拿给了元博大师,虽说眼睛能看清了,但这样的画作,还是需要仔细来鉴赏的。
这画作展开之后,元博大师就微微蹙眉,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这画作之上不太和谐的东西。
那是一首诗,是张天元故意题上去的,用的是宋代梅尧臣的诗句。
“屈氏已沉死。楚人哀不容。
何尝奈谗谤,徒欲却蛟龙。
未泯生前恨。而追没后踪。
沅湘碧潭水,应自照千峰。”
这首诗写的就是屈原。而且年代也对,宋代的诗句,到了明末清初的陈洪绶手里,也是可以写上去的,但问题在于,原版的《屈子行吟图》里面可是没有这些诗句的。
张天元这么做,其实是想留下一些破绽,毕竟他的仿制水平,比瞒天王或许还要高。万一元博大师真看不出来了,那真得就有点难看了。
毕竟他拿这东西来,可不是为了考较元博大师的,只不过是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拿了,又想跟元博大师交流一番,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这诗句原本就有?”元博大师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买的时候就有,老师您看看,这是陈洪绶的字儿吗?”张天元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反正他也没说这东西是真的,就当是自己受骗了吧,买了一幅高仿之作。
“听倩倩说,小伙子你喜欢临摹古人的书法作品。这陈洪绶的书法,你可曾临摹过啊?”元博大师又问道。
“晚辈只听说陈洪绶擅长作画,并未听说过陈洪绶的书法有过人之处啊。所以并未临摹过。”张天元摇了摇头道。
“嗯,你这话其实不对。陈洪绶虽不以书法名世,但其于书法艺术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也是相当惊人的。陈洪绶作书严循中锋用笔之法。他深谙掌竖腕平执笔的奥秘。其间虽小有以侧锋取妍处,但他能立即将笔调整过来。如此高超的控笔能力,无疑只能以掌竖腕平执笔法为之方可。”元博大师笑了笑道。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知道才见鬼了呢,张天元在打算临摹陈洪绶的作品之前,就对陈洪绶进行过一番仔细的了解了,虽然不敢说完全明白这个人,但是这人的书法造诣如何,他还是清楚的。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并不坏。
“再有,书法所要求的‘回藏’、‘提按’、‘顿挫’、‘绞衄’、‘呼应’等等笔法要略,在他的运笔过程中,似无一处有缺憾,只是他做了无痕迹罢了,这也正是大相不雕、信言不美、修养至炉火纯青境界的具体体现。”元博大师似乎对陈洪绶的书法也是评价甚高,他本就是书法大家,都能有如此高的评价,足见陈洪绶的书法造诣,的确是不简单了。
“可惜了,如此厉害的书法,却没能在历史上留名。”张天元感叹道。
“倒也不算可惜,陈洪绶这人的性格,大概跟老朽是有几分相像的,从其书作中,我们可以感到,陈洪绶作书,心态是愉悦恬静、轻松欢跃的,书写过程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种最甜美适畅的享受。因此可以说,陈洪绶已找到了一种执运笔法的最佳方式,而这方式正是书法执笔、运笔的‘真义’,在这‘真义’中,书法的中锋运行、回藏提按以及顿挫绞衄,全都是为畅爽书写且写出美感服务的。”元博大师笑了笑道。
“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啊,正因为他写的东西实在是太自然,以至于我们鉴赏的时候就觉得习以为常了,然后并不以其为美了?”张天元问道。
“嗯,也有这么一层意思,说好听点,是太完美,说难听点,那就是没有特色,一般来说,没特色的东西,你做得再好,也是无法被人深刻记忆住的。”元博大师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这我就明白了,好比一个大众脸的美女和一个很有特点的美女,人们往往记住的会是后者,而且越看,就越觉得后者有特点,而且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喜欢。”张天元点头道:“不过老师,这诗句究竟是不是陈洪绶的笔法啊?”
张天元问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头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做贼心虚嘛。
元博大师笑了笑道:“这首诗的笔法,的确是陈洪绶的笔法,不管是从哪一方面看,这都与陈洪绶本人的书法不差分毫,甚至透过字里行间,都能看出写下这东西的时候,那个人当时的心情,不过……”
“不过什么?”张天元咽了口唾沫,有些焦急地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