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天下之重而得悠游林下,得终天年,却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呀!”
“可就算六七年后,弘儿也才十八岁,如何能承担这等大事?”
“当初魏刀儿贼众攻太原,皇爷爷出击为贼众所困,先帝领精骑突贼阵,左右驰射,将皇爷爷救出,大破贼军,那时先帝也才十七,比那时的弘儿还小一岁呢!”
“陛下哪能这么比,先帝神武,旷古未有,又岂是弘儿能比的?”武氏嗔道。
“那现在也用不着弘儿身先士卒,骑马突阵吧?他现在为东宫之主,天下愿为其效死的英雄豪杰数之不尽,只要他能选贤用能,何患天下不治?”李治笑道:“你看弘儿这个性子,何须担心他不能用贤!”
武氏心中暗喜,口中却叹道:“便是如此也用不着为太上皇吧!至多让弘儿监国,遇到大事还是要你这个当爹的把总呀!”
李治此时已经有些困倦,他打了个哈切:“眼下还早,再说媚娘你几年学的也很快,到时候你来多教教弘儿也行!”
“我来教教弘儿!”
李治这句话就好像一个响雷在武氏耳边响起,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若是如李治说的那样退位为太上皇,让李弘登基为帝,那自己这个皇后也只有跟随李治一同退位,成为太上皇后。若是如此,眼下自己手中的权力自然也会随之消失,一想到这种可能,武氏就觉得胸中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心被掏空了一般。
“还有六年,还有六年!还早得很呢!”武氏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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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阳。
黄河河面的日出,将东方的天空染成一种特殊的金黄。王文佐双手搁在船舷的栏杆上,凝望着逐渐散溢的光辉。黎明爬过田野和山峦,世界在她脚下由漆黑转为靛青,再变成茵绿。浑浊的河水相互拍打,冲击,开始它们腾涌直通大海的的漫长旅程,沉重而又节奏的号子声从甲板下面传来,那是桨手在奋力划桨,驱使着官船逆流而上。
“三郎你起的好早呀!”
身后传来金仁问的声音,王文佐赶忙转过身,躬身行礼:“可能是船上晃得太厉害了,睡得不太踏实,早早的就醒了!”
“和我一样!”金仁问托住王文佐的手肘,将其拉到栏杆旁:“其实我们这种打惯了仗的,在马背、草垫、柴捆上反倒睡得踏实,反倒是安安稳稳的锦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在长安若是睡不着,便半夜三更让童仆拉辆驴车出来,自己躺在驴车上,让他赶着驴车在坊里跑两圈,吱呀吱呀的很快睡着了!”
“这厮怎么养成了这个怪癖?”王文佐暗自腹诽,面上却笑道:“下官倒了没到这种地步!”
金仁问笑了笑,趴在栏杆上:“三郎,你看这大河南北的景色何等壮阔,果然是中华上国,非百济、新罗等国可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