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上脚踩油门,将研究所押运车开出了碰碰车的架势。
在一片咣当声中,唐柔轻声问,“兔子,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身边会有那么多异种生物。”
路西菲尔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好说辞,“因为……”
唐柔在他想说什么之前先打断他,“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它们都是那间标本室里的生物对吧?最起码那两条蛇尾生物是你放出来的,你一直在用鲜血喂它们。“
路西菲尔一愣,疑惑的问,“柔,你是怎么知道标本室的?”
唐柔叹息,“我看到了。”
这句话让海兔子愈发狐疑。
唐柔也没想解释,“那些研究员说卡佩教授死的很惨……我曾在标本室里见过一颗独立的大脑,兔子,那是你做的吗?”
路西菲尔紧皱眉头。
“我无意责备你的行为,或许你们有恩怨,可兔子,我不赞同你的做法,尤其是你那些血喂养那些东西,我告诉过你,不要再这样做。”
良久听不到回答,唐柔越来越焦虑。
就在她以为少年再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是,对方发出了轻轻的呜咽声。
像受尽委屈的纯真孩童。
唐柔一愣,伸出手摸到他的脸,“怎么了?”
“他想碰我。”
少年任她摸到自己湿润的眼睛,眼神冰冷,声音却带着颤抖和恐惧。
“我很害怕。”
“他想拿我的血做实验,他知道我有愈合再生能力,就想让我去唤醒他的那些生物……我没办法。”
“柔,我保护自己,是错的吗?”
唐柔陷入沉思。
在她的印象中,看到的明明是海兔子自己用机械臂擦开了水舱。
“柔,我在自保。”少年像个迷路的小动物。
可爱,但更可怜。
睫毛一缕缕,被眼泪打湿,看起来很痛苦。
偏偏还小心翼翼的问她,“柔,你生气了吗?”
铁做的心都化了。
“又哭什么呢。”唐柔终于妥协,抹去他的眼泪。
他伸手,索要拥抱,倾身去勾她的脖子,将脸颊埋在她的肩膀上。
驾驶室环境逼仄,他的长手长脚,姿势怪异得像趴在唐柔身上。
少年垂眸,抱着她,神色已经完全变得晦暗不堪。
如果她当时对他不要那么温柔,不要整日整夜的守在他身旁,不要对他露出全然爱溺的笑容,不要对他精心照料,剪掉黏膜时红了眼睛。
他可能就不会爱上她。
可能会放过她。
海兔子闭上眼,将她死死箍住。
某种意义上,张宁是他的老师。
他从张宁身上学会的第一种人类拟色行为,叫撒谎。
某位心理学家说过,撒谎有三种动机。
讨别人欢心,夸耀自己和装派头,和自我保护。
海兔子最害怕的事,是被唐柔发现自己阴翳的一面。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也没有人告诉他如何表达爱意。
他以为,伪装也是爱的一种诠释。
捏死讨厌的人对他来说如同捏碎一只蝼蚁,用鲜血哺喂“奴隶”更是稀疏平常,那些生命在他眼中微不足道。
可是,被她发现,就是不行。
月球绕地球转动始终背向地球的一面,被称为月亮阴暗面。
月球在绕地球公转的同时进行自转,即月球地球永远在“同步自转”,这使得地球上的生物看不见月球背面。
每个人如月亮般皎洁的人物,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只要他愿意,她永远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