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尚不知道那只冰冷的异种人形在想什么,她深一脚浅一脚,险些被触手绊倒。
在这场博弈中,两只异种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她像外出回来发现狗子拆家了的铲屎官,心力交瘁,想找沙发坐下,却发现沙发已经被腐蚀成了碎渣。
环顾一圈,原本三室两厅的结构破碎成了一整间大平层,连床都不见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唐柔用力关上了客厅大门。
只见厚重的门板晃了两下,从门框上脱出。
掉在地上之前被一条触手眼疾手快地托住,抵在门框上,佯装无事发生。
空气安静一瞬。
唐柔的脸色真的很差了。
“控制一下你们自己!”
先是月安静的发疯,现在阿尔菲诺也开始了。
唐柔在心底无声地大叫,脸上却面瘫到有些麻木。
又看了眼原本属于卧室的方向,只剩下涌动不停的银白与墨绿色。
连床都没了。
回归人类的知觉后,她真的很需要睡眠,每天没有七个小时的睡眠会不舒服。
这段时间稀少又参差不齐的睡眠时长,本来就让她多多少少有些焦虑。
现在,真的不用睡了。
更何况,自己养着的这两只危险的异种生物,正在威胁这个基地的正常发展。
“阿尔菲诺!”
青年僵住。
唐柔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对这个基地的实验体做了什么!”
“……”阿尔菲诺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可怜巴巴地看着唐柔。
“那些都是你的同类!”
“不是。”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中带着一丝轻蔑,“就算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现在住在这里!”
唐柔瞪圆了眼睛,面瘫的脸上多了些生动的表情。
是气愤。
“你知道自己搞没了多少地方吗!”她掰着手指头,情绪激动,“巴别塔,诺亚,奥斯城,还有地上城!”
阿尔菲诺欲言又止,闭着嘴没反驳她。
唐柔崩溃地揪自己的头发,看上去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如果Z也没了,我们住哪里?自己造一个城市吗?还是流浪?”
青年立即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指,心疼地说。
“别扯,都断了……”
虽然没有反驳唐柔。
但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巴别塔是她让他拆的。
他悄悄把唐柔扯断的头发收了起来,放进一个小小的丝绒袋子里,藏进触手间。
“你为什么要去伤害它们!”唐柔决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对方似乎不打算解释。
阿尔菲诺一脸无辜。
像犯了错被主人斥责的狗狗,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言不发。
唐柔被他这种委委屈屈的眼神看得没办法。
想发火又忍不住心软。
“你在做出破坏行为时,至少会有动机吧?”她叹了口气,语气平缓了些,“告诉我,让我知道为什么。”
因为嫉妒。
他在心里回答。
他疯狂地爱慕她,痴迷她,依恋她。
危险的触手与蕴含剧毒的丝线都在缓慢消退。
“柔。”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收了一身戾气,来到她身边,抬手将自己额前湿透的墨绿色发丝抚到后面,露出英俊苍白的面容。
又危险,又交杂着冰冷邪异的惑人气质。
这副模样落在唐柔眼里,变成了一种温顺又违和的讨好。
他握着她的手,迫使温暖柔软的人类掌心贴上那张俊美的脸庞,亲昵地吻了吻她的手心。
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肌肤,唇瓣柔软得像果冻。
他承认自己对于人类而言是邪恶危险的存在,全世界恐怕只有唐柔会把他当作温顺善良的生物对待。
他绝对自私,尤其是在面对唐柔的归属问题上,有着令人恐怖的占有欲。
他知道眼前这个柔弱的人类不属于他自己独有,因此被铺天盖地的嫉妒燃烧。
尤其是,当他知道唐柔在饲养新的生物。
杀戮是本能。
为什么有这么多东西盯着她?
只要他稍微不注意,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就会扑上来,像饿虎扑食。
偏偏饲主那么柔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她行走在涌动着各种生物气息的人类基地,像一块行走的美味蛋糕。
阿尔菲诺心甘情愿听她的话,另外几只被她饲养的也是。
都是自愿的。
如果想强迫她,这个柔弱的人类绝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不要说拒绝。
整个人类文明,都没办法抵挡。
这些阴暗的思潮藏在英俊的面容下,被触手一点点圈起来的人类一无所知。
她还在生气。
皱眉的样子,真可爱。
“不许再做这种事了!”
唐柔的怒气像被扎了一针的气球,在小章鱼的示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他毫不犹豫的答应。
唐柔狐疑的看着他,似乎在判断可信度。
然后又看向水舱里的雪白人影,无奈的说,
“小月,你也是。”
月沉回水舱,眉眼满是阴郁。
心里却想……
他也会。
如果他知道唐柔在养新的生物,也会想方设法让它们消失。
阿尔菲诺在实验室犯下的那场杀戮,在他眼中无比正常,但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会做的更加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