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在吴婷婷和白锋轰轰烈烈地见面时,方茴正和林嘉茉一起安静地过自己的19岁生日。
一天一夜陈寻都没有和她联系,方茴在宿舍里看着画了圈的日历,还是忍不住寂寞把林嘉茉叫了出来。
“把你的生日都忘了,是有点过分。”林嘉茉皱着眉说“什么人那么重要?一宿都不回来?”
“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初恋。”方茴淡淡地说。
“不会吧!”林嘉茉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说:“这你都敢让他去?还夜不归宿?不是我说,方茴,我觉得你有时候真是没轻没重!平时什么他没给你打电话啦、没发短信啦、十一少写了两封邮件啦,你都耿耿于怀的。现在他去找初恋情人,连你过生日都不闻不问,你反倒踏踏实实的,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没怎么想,有些事情我根本拦不住。”方茴喝了口茶说“那个女孩也挺可怜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陈寻不可能对她的事不闻不问。虽然他答应过我,少和她联系,但是他肯定做不到。”
“你就不怕他们这一夜发生点什么?”林嘉茉赌气地说。
“如果想发生,现在不是已经发生了?”方茴惨淡地笑了笑。
“那你怎么办?”
“分手。”方茴呼了口气说“不能像以前一样喜欢了就分手吧,嘉茉,我有种预感,我们可能真的会分手。”
“你们怎么到这种地步了”
“按他的话说,长大了吧。”方茴握紧了杯子“我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特别幼稚,为了能和他在一个学校拼尽了全力,以为在同一个地方就能永远不变。可是长大了之后总会改变,学不一样的功课,走不一样的路,遇见不一样的人,我们根本避免不了分道而行的命运。”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你遇见谁了?他遇见谁了?”林嘉茉认真地问。
“他遇见了一个女孩,很不错的女孩,可是他没告诉我。”方茴低下头说。
“谁啊?那你怎么知道的?”
“偶然遇见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军训时候好像拉过歌,挺活跃的。那天我看见他们一起吃饭,你知道么,陈寻侃侃而谈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只可惜我是在他跟别的女孩说话时才注意到的。”
“我知道那个女孩,财政系的,叫沈晓棠,确实挺好看的。”林嘉茉想了想说“不过他们一起吃饭也不代表什么啊!你别想多了。”
“如果你也看到,你就知道不是我多想了,那种感觉我描述不出来。”
“那你问问他啊!”“还是等他来跟我说吧,也许他提起沈晓棠的那天,就是我该和他说再见的那天了”方茴终于不再冷静地说话,眼泪顺着她腮旁滑落,在塑料的餐巾布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别哭了!大过生日的,这是干吗啊!来,咱俩干一杯!让烦心事都滚蛋!”林嘉茉举起杯子说。
方茴擦干了眼泪,点点头说:“嗯!不提他了,你怎么样啊?现在也不是每天都见到你了,和苏凯、赵烨还联系着吗?”
林嘉茉苦笑着说:“苏凯刚上大学的时候还经常给我写信,有一阵我都觉得我们可能还有希望,可后来慢慢的信就少了。最近一次来信还是咱们一模那会儿,说是在大学里有了新女朋友。他最终还是没能一直等郑雪,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哪怕没有结果也要等的人是他,现在唏嘘感叹地说当初太小太傻的人也是他。所以你看,什么都是那么回事儿。我现在都觉得自己那时太想不开,人长大了就明白了。”
“那赵烨呢?”方茴抬起眼睛问。
“他啊他还在给我写信。”林嘉茉顿了顿说“可能刚到长春还不习惯吧,等有了新朋友也就会淡了。”
“嘉茉,你就真的没对他有过一点点的感情,或者是感动?”
“感动产生的感情和爱情不一样,我不太甘心,在还没经历爱情的时候就选择感动。我就是要为自己爱,得不到回应也无所谓,不是永远也无所谓!”林嘉茉看着远处说“因为我现在不相信永远了,毕业的时候咱们哭着在树下面刻着‘永远不分开’,可是现在呢?乔燃不告而别去了伦敦,赵烨在长春,你我和陈寻虽然还在一起,但又有谁保证一直在一起?你不是也没有信心么?不是我们想失信,而是当我们长大就已经背叛了曾经,背叛了那时的自己!”
“真的背叛了么?”方茴喃喃地说“可是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也许吧!等我们不再年轻的时候。”林嘉茉笑着说。
“不说这些了,我都被你说晕了!听说陈寻他们宿舍的宋宁追你呢,你就不打算找个男朋友?”方茴也笑了起来。
“光有人追管什么用!”林嘉茉叹了口气说“不过昨天晚上我梦见宋宁了,忘了什么内容了,但好像还挺不错的,是个好梦!”
“看来还是该找男朋友了。”方茴点了她脑门儿一下。
“讨厌!”林嘉茉红着脸说。
陈寻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有些迷茫地坐起来,好一会才盯着吴婷婷问:“几点了?”
“2001年10月10日下午3点24分!”吴婷婷看着手表报时说:“现在是在唐海冰租的平房里,站在你眼前并且陪你睡了一宿的是吴婷婷,你应该考虑是否对她负责任了。”
“你说现在几号?”陈寻听了那个日子,猛地清醒过来说。
“10号,怎么了?”吴婷婷也不再开玩笑,疑惑地告诉他。
“操!怎么都他妈10号了!”陈寻一下坐起来,抹了抹脸就要往外走。
“着什么急啊?上课点名?反正都晚了,先吃口饭再走吧!”吴婷婷拉住他说。
“不行不行!昨天方茴生日!我彻底把这事忘了,我还是现在就回去吧!”陈寻穿上外套说。
“那你慢点!”吴婷婷往他兜里塞了两块威化饼干说。
“嗯,我先走了啊!”陈寻走到门口停了停,又返回来说:“别想白锋了,好好想想你后百十来年怎么过!你要是自己想不好,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想!”
“知道啦!”吴婷婷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着他走了出去。
陈寻回到宿舍,宋宁他们也刚下课,几个人在门口遇见了,王森昭担心地拉住他问:“老四,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没个消息,手机也打不通!”
“你别说,先验证一下我们的猜测。据我看,你之所以夜不归宿只可能是两种原因,一,你狠狠心把41给办了;二,你狠狠心把42给办了。”
“你丫”
陈寻刚张嘴就被宋宁打断:“你先别着急肯定我,等高尚说完!”
“我觉得是三种原因。一,被扎针的给扎上了,直接去医院查得没得aids;二,被传说中北x大的花子给看中了,直接收入后宫;三,被拉登招到恐怖组织里去了。”高尚摇头晃脑地说。
“操!你们丫就这么在背后琢磨我的啊!”陈寻拿起自动刮胡刀说“说真的,这两天没点名吧?”
“没点名?没少点名!”宋宁瞪着眼睛说“第一天政经点名,第二天微积分点你回答问题。我一心软站起来帮你回答了,都怪我平时学的太次,答了半天尽逗大家笑了,驴唇不对马嘴。老师一失望挨着学号就点了我的名,让我补充!幸亏老大反应灵敏,站起来帮我答上来了。所以你记着点啊,以后上微积分,我是你,老大是我,你是老大!”
“谢谢,谢谢了啊!如果哥们儿期末微积分没折,绝对请你们吃饭!”陈寻赔笑着说“这两天方茴给我打电话了么?”
“没有。哎,你到底干吗去了?难不成还有43?”宋宁斜着眼看他说。
“滚蛋!回来再跟你们说吧,我得先找一趟方茴去。”
陈寻拿起了钱包钥匙就往外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毛钱的纸币扭过头说:“高尚,上回你说那纸戒指怎么叠来着?快给我叠一个!”
宋宁笑了笑说:“你丫行,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浪子!”
陈寻把方茴约下了楼,去学校的小树林。她表情依然平淡,陈寻拉着她讪讪地说:“真对不起,昨天真是太惊心动魄了,一乱就就没跟你打招呼。也没来得及给你买个什么生日礼物,你想要什么,咱们这就出去买去。”
“没什么想要的。”方茴低下头说。
“真没有?”
“没有。”
“那晚上一起吃饭!”
“我和我们宿舍的一起吃过了。”
“那你说吧,咱俩怎么给你庆祝生日!”
“不用了。”
“你还是生气了吧?”
“没有。”
“你别乱想啊!我和吴婷婷真没什么,我们见到白锋了,然后”
“知道了!”方茴打断他说“别说这个了,你总有你的理由的。”
“我真的是”
“我不想听!”方茴有些激动地说“算我求你了,你别给我讲行么?我不想知道你
和吴婷婷这两天两夜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想知道!”
“方茴,你别这样,我”陈寻拉住她说。
“放开!”方茴抽回了自己的手说。
“你这是干吗呀!”陈寻也彻底撒开了手“总得听我把话说完吧!我在外头陪吴婷婷等了一天一宿的白锋,眼都没合。他们又哭又闹,我怕出事,又使劲拦着他们!回去唐海冰那屋我连脱衣服的劲都没有了,睡也睡不踏实,还得盯着吴婷婷,怕她万一想不开干傻事,下午要不是她起来晃悠床,我根本就醒不了。我睁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你生日,我”
陈寻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他看见方茴的脸色变成难以形容的灰白颜色,她的身体发抖,手指发抖,连嘴唇都发抖,两片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不连贯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你和她住一起了?你们住一起了?”
“不是方茴,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陈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慌忙拉住方茴,急赤白脸地解释说。
“你放开我,你放开!”方茴哭着尖叫出声。
“我不放!你听我说清楚了,你不能就这么走!”陈寻紧紧抱住她说。
“陈寻,你放开我!你别碰我!你别逼我!你让我一人待会,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听你和她的事,也不想和刚从别人床上下来的人说话!恶心!我觉得恶心!”方茴使劲挣扎着说。
陈寻一下送了手,他怔怔地看着方茴说:“你说你说什么?你说我恶心?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最后就说我恶心?我他妈的这么对你就是恶心?”
方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扭头跑出了小树林,陈寻含着眼泪看着她渐渐消失。他手里握着的五毛钱戒指已经被捏成了一团,陈寻把它使劲扔进了树丛中央,转身向另一边走了。
方茴和陈寻最后还是和好了。
吴婷婷亲自出面解释了这件事,唐海冰对他们让吴婷婷来调解十分的不满,他觉得不管陈寻和方茴闹得多厉害,都不会有白锋那件事厉害。而为了让他们舒服了,吴婷婷肯定要回忆起自己的伤心事,再遭一遍罪。陈寻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虽然嘴上说着不用理方茴,心里却还是希望能早点和她解除误会。吴婷婷自然能看得出来,她心甘情愿为陈寻做点什么,她不担心自己为她付出,只担心付出的不够。报答也好,情意也罢,吴婷婷与陈寻之间的感觉,早超过他们人生一半还多的互相陪伴的岁月中说不清楚了。
陈寻舍不得,方茴放不开,两人没再别扭,谁也不多提,就权当过去了。只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伤人伤心的事,多少还是落下了点小疙瘩。
后遗症之一就是陈寻不太愿意和方茴单独待在一块了。方茴总是有点淡淡的哀怨,而陈寻也实在找不到方法来替她排解,他也不想去排解了,他害怕最终一切都演变成毫无意义的冷战,让最初的美好荡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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