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爆竹般炸开来接着,踢在身上的脚慢了下来,有一个声音在头上方说:代替朋友挨打的心情是很糟糕呢?还是非常甜蜜呢?所有的少年接着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辱骂欧伊吉司。银色精英赛冠军又有什么好嚣张的!那坏蛋只是从大陆来的垃圾而已!外地的流浪汉根本没什么可信的对于那种王八蛋,我们什么也不给,绝对不能给。没有剑的话,那小子就打不过我们,你一定要转告他这句话,知道吗?回去把你身上的伤仔细地给他看怎么被修理的,毫不保留地告诉他,我们什么都不怕,他生气的话,叫他马上来报仇啦!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胜利的滋味,反倒像是将这段时间压抑下来的情绪发泄似地粗暴大喊而已。欧伊吉司慢慢恢复神智,脑海中闪烁的光又再度明亮起来,像垂死前的疾呼那样地豁然明亮。你们、你们全是些不敢直接站出来的胆小鬼欧伊吉司倾斜着身体,结结巴巴说话的时候,少年们啼笑皆非似地皱起眉头。你说什么?现在这小子在说什么?欧伊吉司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他虽然全身伤口累累,但胸膛前仍然怀抱着书不放。你们虽然可以打我是,是啊,虽然可以尽情地打我不过绝对,不能迫使我、让我、屈服欧伊吉司记不起什么时候达夫南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是了,在大陆曾经是达夫南的朋友,那个少年说过的话,现在欧伊吉司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他一直想要说的,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想要说的话。这是因为因为我是个拥有自由意志的人!说话的同时,欧伊吉司弯下身体,正面朝皮库斯的肚子用力猛冲过去,趁着皮库斯倒下的那一瞬间,他集中剩下来的力量,一口气地逃跑了。少年们一时之间好像吃惊地直眨眼睛,他们从未想过欧伊吉司会从他们的手中逃脱,更别说像是这样攻击某人后一跃而起溜掉;欧伊吉司不再是只要被打一下就放弃抵抗、跪地求饶的小子了。不过,少年们没多久就回过神来。喂,去追吧!去揍死他!他们长久以来就看不起欧伊吉司,即使欧伊吉司说的话再正确,都无法获得他们认同。而且要抓住已经受伤到一跛一拐的他并不难,因此他们立刻冲上去。而欧伊吉司则是猛跑。欧伊吉司自己纳闷,曾几何时他这样使尽全力奔跑,这样往前直冲;以前因为偷听到达夫南和贺托勒上村决斗的事,而被艾基文追的时候,他也只是很害怕而已,没有产生像现在这样坚定的意志。欧伊吉司不知道他的速度,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展现自信而不同的一面。欧伊吉司第一次发挥最大的能力跑得飞快,如果追他的是艾基文,早已远远被他甩掉了;但现在追来的人是脚又长、体力又好的少年们,而且他们也正为不能如预料中很快抓住欧伊吉司而懊恼。欧伊吉司从来不知道,原来反抗逼迫自己的人会如此痛快。自己不但不是他们的玩具,甚至还是可以教他们难堪的少年。一时间甚至暂时感觉不到全身上下被殴打的伤痛;欧伊吉司跑了又跑,终于跑到了藏书馆。虽然他本来就是要来这里,不过现在跑来也是因为这里有杰洛叔叔在。这时候杰洛叔叔应该不会离开藏书馆,而只要有他在就足以赶跑这些少年。欧伊吉司心想,这样自己就可以阻止他们的计划了;往后,要是做得到的话,也可以一直这样做。连敲门也没时间,欧伊吉司呼噜地用力推门要进去,却打不开门,再推一次,只是当啷响,锁住了吗?叔叔!杰洛叔叔!没有时间了,那几名少年已经追到山腰下了,焦急的欧伊吉司双手把门拍得砰砰大响。叔叔!是我!欧伊吉司啊!请帮我开门!快一点!没有任何回应。沿着岩石之间的小径,经过一片破碎的砌石地,所到之处并不阴暗也不潮湿。突然间,一道强烈刺眼的光照射下来,如海市蜃楼般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被绿盈盈苔藓以及长草所覆盖的空地。四面的峭壁像老木的树干般被一层干燥的表皮覆盖着,草绿色的地衣,密密麻麻地为悬崖涂上一层颜色,朝天际向上伸展几百公尺的峭壁,其表皮的皱纹也一直延至最顶端。抬头望上去,可见到像是中空的树干尖端那般不规则的龟裂,露出蔚蓝的天空;正午的白色太阳闪闪发光地映在眼前。在那里,立有百余来块老朽的石碑,有的倒塌,有的变色,还有像是好多人合葬在一起、刻满碑文的大石碑。绿色的草尽情生长,正是长出小白花的季节没有人造访的期间,这地方的时间依然不断流逝。也就是说,隐藏的庭院、月岛的秘密、那峭壁每个角落开出的熟悉花朵,上天给予它们的时间和给予我们的时间是一模一样的。一瞬间浮现的是戴斯弗伊娜祭司的话语。在你的视线以外,还有时间这东西不断在流逝。那是在达夫南的世界以外流逝着的时光,是他一直无法得见的月岛模样,是被山群所掩盖的过去。峭壁各个角落如同干净到发亮的碎石堆,这是古老土地遗留在这时代的一块碎片。过了一会,达夫南低声问道:是谁的什么人的坟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