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席地而坐,村民中年长的老者纷纷提及当年沈佑带兵抗敌,救了全村人的事情,沈月明心中又高兴又难过。
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村民们说得兴起,就连田间野趣,家长里短的事情都讲了出来,王大嫂说牛三家的母牛刚生下了两头小牛,壮实得很;李大爹说现在山里的榛蘑正是季节,滋味鲜美极了;张小娃说往村子东北方走二十里地,有一个湖泊,常年雾气氤氲,水温甚好,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把冻僵了的手脚往水里一放,那叫个舒坦。
燕朝歌听到这里,脸上一喜,叫道:“走,走,走,阿月,咱们瞧瞧这温泉去”,沈月明看他笑得像只千年老狐,脸皮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沿着山间小路慢慢往北走,道路崎岖不平,行走不易,但沿途不少野趣,众人倒也乐得自在。小黎心灵手巧地做了个花环送给沈月明,紫蓝色小花与青棕色树枝相互交缠,煞是好看。她自幼穿惯男装,早就没有女子对镜贴花黄的柔情蜜意,但这个花环别致天然,沈月明随手别在腰间。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眼前霍然一亮,一个天蓝色的湖泊静静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湖面上轻雾微醺,像是美人的脸上覆了一层薄纱,既妩媚又神秘,湖水清澈见底,晶莹透亮。
小黎玩心顿起,快步跑到湖边,伸手往水里一探,惊喜地叫道:“元帅,这水,真是热的!”。
将手缓缓伸入水中,只觉湖面的水温明显低于水面之下,且越往下,水温越高。她沉吟片刻后,回过头问牛小双道:“小双,你可知道这湖里的水,最后会流去什么地方?”。
牛小双是牛老爹的小孙子,今年才十一岁,平日里聪慧机敏,很得大人喜爱,而且他自幼随祖父采药,对山上的诸多地方也很熟悉,牛老爹要在家中张罗饭食,便让小双替他们引路。
挠了挠头,牛小双睁大眼睛回答道:“大元帅,小双也不知道这湖水会流往哪里。不过之前听二狗哥说起,前段时间他不小心在这湖里遗失了一个水壶,上面还刻着他的名字。谁知过了几日,有人在栾梁河下游捡到了这个水壶。那人说,谁捡到就算谁的,二狗哥说水壶上有他的名字,本来就是他的东西,那人也不理会他,听说两人后来还打了一架,连保长都被惊动了”。
沈月明闻言,若有所思,眼里微微发亮,她站起身来,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
她走得很慢,边走边看,一会儿蹲下来摸摸岸边的泥土,一会儿抬起头看看沿岸的树木,燕朝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燕朝歌,你怎么看?”,沈月明问道,“很明显,这里至少有五年以上,水位是毫无变化的”,燕朝歌捏了捏手中的泥土,低声说道。
沈月明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从这里泥土的干燥程度,以及周边树木生长的状态来看,这里多年来并没有涨潮或干旱的迹象。这就说明,湖泊的水位常年来趋于稳定,几乎没有变化。但从这湖泊的面积上来说,湖面并不大,照常理来说,应该比较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不至于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恒定的状态,早该枯竭了才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此处湖泊的下面有活水来源,也许是一条普通的地下河,也许,这方活水,就是,栾、梁、河”,燕朝歌看着沈月明一字一句地说道,微笑浸染了眼眸。
一旁的副将有些不解,问道:“可是栾梁河水冰凉刺骨,但这里的水温极高,若是相互贯通,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所以我猜测其中应有山峦阻断,或许极其狭窄的水下通道相连,不会直接大量地汇集,不过此事还需进一步求证才是”,沈月明的眉间微动,隐有喜色。
“黄疆,你即刻去找些重量相若的物什,做好记号后,投入湖中。两日后,再派人去栾梁河的下游查探,如有消息,即刻回报于我”,黄疆点头,领命而去。
黄疆是这次紧急征调的四个地方卫戍部队中,延平署的统领,因其年纪最长,办事稳重干练,被破格提升为副将,其余三个统领袁真、牟山和郝全则为将官。
沈月明又言道:“燕朝歌,劳烦你带人四处走走,倘若真如咱们方才猜测的那样,就必须先摸清地底河的路径和走向,找到过水通道,才能行事”。
“好,阿月,你放心”,燕朝歌拍了拍胸口应道。
双方大战在即,身为主帅,沈月明有诸多事宜要办,自然不能多做停留,他们将小双送回村中,简单地用了一顿便饭,便与众村民道别,连夜折返临潼关,离开前还不忘留下了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