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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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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迎接这些穆斯林显贵是很得体的。这就是为什么你到了这里,我可怜的比埃罗斯基。别害怕,’他笑得更厉害了。‘你跟杜维里埃先生在一起、你只负责接待的社交部分:陪同这些伊玛目2参加我明天在杜伊勒里宫为他们举行的午宴。然后,晚上,鉴于他们的宗教是很敏感的,你要设法谨慎地让他们领略一番巴黎文明,不要过分,别忘了他们在撒哈拉是一些教会显贵。这方面,我相信你的手段,赋与你全权莫卡尔!’

    “‘陛下?’

    “‘您去让外交部出一半,殖民部出一半,付给比埃罗斯基伯爵接待图阿雷格代表团必要的经费。我想开始先给十万法郎吧伯爵是否要超过这个数目,只须告诉您即可。’

    1巴黎的一个火车站名。

    2某些伊斯兰国家元首或伊斯兰教教长的称呼。“克莱芒蒂娜住在博卡多尔街的一幢摩尔式的小屋里那是我从莱塞普先生手里为她买的。我去的的候,她正躺在床上。她一见我,就泪如雨下。

    “‘我们真是疯子,’她一边哭一边小声说,‘我们干了些什么呀!’

    “‘克莱芒蒂娜,别这样!’

    “‘我们干了些什么呀!我们干了些什么呀!’她还在说,‘他的浓密的黑发贴着我,他的散发着拿侬香水味儿的温暖肉体挨着我’。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她贴着我的耳朵说了句什么。

    “‘不,’我呆了,‘你有把握吗?’

    “‘是的,我有把握!’

    “我吓呆了。

    “‘这好像并不使你高兴,’她尖刻地说。

    “‘我没这样说,克莱芒蒂娜,反正我很高兴,我向你保证。’

    “‘给我证明:明天我们一起过一天。’

    “‘明天,’我跳了起来,‘不行!’

    “‘为什么?’她起了疑心。

    “‘因为明天,我得领着图阿雷格代表团在巴黎皇帝的命令。’

    “‘又欢什么牛?’克莱芒蒂娜说。

    “我承认再也没有比真理更象谎言的了。

    “我好歹地把莫卡尔说的话又向克莱芒蒂娜重复了一遍。她听着,那神气意味着:别给我去干!

    “最后,我生气了,大发雷霆。

    “你只要去看看。明天晚上我跟他们一起吃饭,我邀请你。’

    “‘我肯定去。’她仪态高贵地说。

    “我承认,我那时不冷静。可那又是怎样的一天啊。一觉醒来就是四万法郎的帐单。第二天在城里陪野蛮人的苦差。更有甚者,宣布就要不正常地当父亲

    “‘无论如何,我回家时想,’这是皇帝的命令。他要我让这些图阿雷格人领略一番巴黎文明。克莱芒蒂娜在社交界风头正盛,眼下,不该惹恼她。我去向巴黎咖啡馆为明晚订个房间,告诉格拉蒙—卡德鲁斯和维耶尔—卡斯太尔带上他们的疯狂的情妇。看看这些沙漠的孩子们在这个小聚会中如何动作,这还是满有高卢味儿的。’

    “马赛的火车十点二十分到。在站台上,我找到了杜维里埃先生,一个和善的、二十三岁的年轻人,蓝眼睛。留着一撮金色的山羊胡子。图阿雷格人一下火车就投入了他的怀抱。在那老远老远的地方,他跟他们在帐篷里共同生活了两年。他把我介绍给团长奥特赫曼首长和其他四个人,他们都是俊美的男子汉,穿着蓝布衣,戴着红皮护身符。幸亏这些人说一种萨比尔语1,方便得很。

    “为提醒起见,我只提一提杜伊勒里官的午宴,晚上在博物馆、市政厅、王家印刷厂的参观。每一次,图阿雷格人都在留言簿上留下了他们的名字。如此这般,无休无止。为了给你一个概念,请看奥特赫曼酋长一个人的全名:奥特赫曼—本—艾尔—哈吉—艾尔—贝克里—本—艾尔—哈吉—艾尔—法齐—本—穆罕默德—布亚—本—西—阿赫麦德—艾斯—苏基—本—马哈茂德。

    “而这样的名字有五个!

    “但是,我的情绪一直很好,因为在大街上,在各个地方,我们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六点半在巴黎咖啡馆,气氛达到了狂热的程度。代表们都醉意朦胧,拥抱着我。好拿破仑,好欧仁尼,好卡西米尔,好罗米人。格拉蒙—卡德鲁斯、维耶尔—卡斯太尔已经和“疯狂剧院”来的阿娜格里玛尔蒂以及奥尔当斯施奈德一起进入了8号厅,她们两个都美得惊人。但是,当我亲爱的克莱芒蒂娜进来的时候,优胜就属于她了。你得知道她穿的是什么,白罗纱长袍,中国蓝塔拉贝布裙,褶子上面还有罗纱褶子和皱泡饰带。罗纱裙的两边都用插有玫瑰色牵牛花的绿叶花环吊起来。她就象一顶圆形的华盖,从前面和两侧都能看见她的塔拉丹布裙。花环一直到腰带,两条花带的中间,还缀有末端长长的玫瑰色缎结。尖口的胸衣上饰有罗纱褶裥.配上带罗纱皱泡和花边的短披肩。帽子呢,乌黑的头发上是一顶冠冕式花冠,两条长长的叶带盘在头发上,垂在颈上。外衣呢,是一种斗篷,蓝色的开士米绣着金线,衬上白缎子里。

    1一种阿拉伯语、法语、西班牙语及意人利语的混合语,曾通行于北非及地中海东岸各港口。

    “这样的光彩,这样的美,马上使图阿雷格人激动起来,特别是克莱芒蒂娜的右邻,艾尔—哈吉—本—盖马马,奥特赫曼的亲兄弟,霍加尔的阿莫诺卡尔1。他已经很喜欢兑有托卡依葡萄烧酒的野味汤了。当安福太太的糖水马提尼克水果上来时,他更有了无限热情的种种极端表示。骑士团封地的塞浦路斯葡萄酒终于使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奥尔当斯在桌子底下踩了踩我的脚。也想跟阿娜来这一手的格拉蒙弄错了,引起了一个图阿雷格人的愤怒的抗议。当我们该去马比依2的时候,我可以肯定,我们明确了我们的客人是以何种方式遵守先知3对于酒的禁令的。

    “在马比依,当克莱芒蒂娜、奥拉斯、阿娜、百多维克和三个图阿雷格人正跳着最疯狂的加洛普舞的时候,奥特赫曼酋长把我叫到一旁,以一种明显的激动心情向我转达他的兄弟阿赫麦德的委托。

    “第二天一大早,我到了克莱芒蒂娜家里。

    1相当于素丹,由图阿雷格人的最高贵的部落的首领担任,实际是图阿雷格人之王。

    2七月王朝和第二帝国时巴黎的一个著名娱乐场所,建于1840年。

    3指伊斯兰教的创立人穆罕默德。

    “‘我的孩子,’我费了一番劲儿把她叫醒,开始说道,‘听我说,我要跟你严肃他谈谈。’

    “她不高兴地探揉眼睛。

    “‘你觉得昨天晚上挨得你那么近的那位年轻的阿拉伯老爷怎么样?’

    “‘可是不错。’她红着脸说。

    “‘你知道在他那里,他是国王,他统治的国土比我们尊严的主人拿破仑第三皇帝的国上大五、六倍吗?’

    “‘他跟我嘀咕了些这样的事情,’她说,动了心。

    “‘那么,你喜欢登上王位,象我们尊严的君主、欧仁尼皇后那样吗?’

    克莱芒蒂娜望着我,目瞪口呆。

    “‘这是他的亲兄弟,奥特赫曼酋长委托我代表他来谈这件事的。’

    “克莱芒蒂娜不应声,又惊又喜。

    “‘我?皇后?’她终于说了这么一句。

    “‘由你决定。你得在中午之前作出回答。如果你答应了,我们一起去芳邻吃中饭,一言为定。’

    “我看出来了,克莱芒蒂娜决心已定,但她觉得应当表示一点儿感情。

    “‘你呢,你呢,’她呻吟道,‘这样抛下你,绝不!’

    “‘孩子,别发疯了,’我温柔地说,‘你也许还不知道我破产了。我彻底完了,我甚至不知道明天怎么才能偿付你的祛斑奶液。’

    “‘啊!’她叫了一声。

    “但她又补充道:

    “‘那孩子呢?’

    “‘什么孩子?’

    “‘我我们的。’

    “‘啊!真的。唉!不过,你总能对付过去的。我甚至肯定阿赫麦德酋长会觉得象他的。’

    “‘你总能开玩笑,’她说,又象笑又象哭。

    “第二天,在同一时间,马赛的快车带走了五个图阿雷格人和克莱芒蒂娜。年轻的女人兴高彩烈,倚在心花怒放的阿赫麦德酋长的胳膊上。

    “‘在我们的首都有许多商店吗?’她含情脉脉地问她的未婚夫。

    “那一位在面罩底下大笑着回答:

    “‘很多,很多。好,罗米人,好。’

    “出发的时候,克莱芒蒂娜突然大动感情。

    “‘卡西米尔,你一直对我好。我要成为王后了。如果你在这儿有麻烦,答应我,跟我起誓’

    “酋长明白了。他从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戴在我的手上。

    “‘卡西米尔先生伙伴,’他有力地说,‘你来找我们。带着阿赫麦德先生的戒指,给人看。霍加尔的所有的人都是伙伴。好,霍加尔,好。’

    “当我走出里昂站的时候,我感到开成了一个绝妙的玩笑。”

    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完全醉了。我绞尽了脑汁才明白了他的故事的结局,尤其是他不断地混进取自雅克奥芬巴赫1最好的作品中的一段歌词。

    一个年轻人走过一座树林,

    一个年轻人新鲜又漂亮,

    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

    您从这几就看得见那幅图画。

    “是谁被色当的一击2弄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是卡西米尔,小卡西米尔。9月5日到期,要偿付五千路易,却没有一个苏,不,没有一个苏。我戴上帽子,鼓起勇气,到杜伊勒里宫去。没有皇帝了,妈的,没有了。但皇后是那么仁慈、我见她独自在那儿,啊!人们在这种情况下都跑了,只有参议员梅里美3先生在身边,他是我认识的唯一的人,既是文人,又是上流社会中人。‘夫人,’他对她说,‘放弃一切希望吧。我刚才在王家大桥上碰见梯也尔先生了,他什么也听不进去。’

    “‘夫人,’我说,‘陛下总是会知道谁是她的真朋友的。’

    1法国作曲家(1819—1880)。

    21870年9月2日,法军在色当被普鲁士军击败,拿破仑第三被俘,导致了第二帝国的崩溃。

    3法国作家(1803一1870)。

    “我吻了她的手。

    咳哟咳,女神们

    有古怪的方式

    诱骗,诱骗,诱骗小伙子们。

    “我回到里尔街的家里。路上,我碰见了那个流氓1,他从立法会议到市政厅去。我的主意已定。

    “‘夫人,’我对妻子说,‘我的手枪。’

    “‘怎么回事?’她吓坏了。

    “‘一切都完了。只剩下挽救名誉了。我要到街垒上去死。’

    “‘啊!卡西米尔,’她哭着投进我的怀抱,‘我看错了你。你饶恕我吗?’

    “‘我会饶恕的,奥莱丽,’我怀着激动的尊严说,‘我自己也有很多错儿。’

    “我摆脱了这个令人难受的场面。六点了。在巴克街,我叫住了一辆流动兜客的马车。

    “‘二十法郎的小费,’我对车夫说,‘如果你六点三十七分赶到里昂站的话,我要上马赛的火车。’”

    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说不下去了。他趴在坐垫上,睡得死死地。

    我踉踉跄跄地走近大门。

    淡黄的太阳,从一片湛蓝的山后升起来了。

    1当指梯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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