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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吉莱尔南知道,因此拉克伦只是说:“你总不会怀疑这事是我干的吧?至少现在。你去帮我查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好,我这就去找雷纳德,我们先从各个马厩开始查起。也可能是哪位客人出去溜达,黑暗中牵错了马,自己又没意识到。”
“难说。”
拉克伦此时有点言不由衷,因为这说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圣詹姆斯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拉克伦现在需要找到证据,可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吉莱尔南转身朝门口走去,快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你应该让这个女人到她房里去休息。这样你也可以养养神。”
“可我没办法做到。”
“我可以帮你”“算了,”拉克伦匆匆地打断了话头。“她不碍我什么事”
吉莱尔南无奈地耸了耸肩,走了。门关上了。拉克伦也舒了口气。
他说金白利不碍什么事,其实是撒谎。她那丰满柔软的身体偎在自己怀里,自己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虽说拉克伦现在几乎浑身疼痛,可还是压不住心头的欲火,他简直太想马上爱她了。当然他明白他现在是于不了那事的,即使她醒来同意给他,他也没有这个体力了。
他刚才真应该让堂史帮他把金白利弄走,起码,他可以叫醒她,让她自己回屋去睡觉。但从他内心来说,他极不情愿让她走,即便这能让他轻松一点,能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已经有太多的不适,再多来这么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他喜欢拥着她的那种感觉。
拉克伦只好打个岔,想点其他事情,想想罗恩斯顿公爵大人,想想他挨的打。
那男人也太霸道了,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坚持以为自己做得是对的。让拉克伦觉得不平的是他当时几乎是在不省人事的情况下被打的。
德夫林的第一拳是照着拉克伦的眼睛打的,可没想到拉克伦猛一低头,这一拳打到了脑门上。这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因为从那以后拉克伦就一直处在昏昏迷迷的状态中,下面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拉克伦是明白的,即德夫林要不是和他有旧怨,是不会出手那么狠的。
他倒是要等着看看德夫林会来说些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圣詹姆斯先生打自己几拳也是合情合理的。即便不是出于旧怨或眼前的事,为了梅根他也有这个权利。一年前拉克伦爱上了德夫林的未婚妻,不过当时他没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这次他们再度相遇时,他的行为却有点失控,不但想引诱梅根,还想叫梅根离开丈夫和他私奔。当然现在拉克伦回过头来想想这些事,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觉得理直气壮、得意洋洋了。
不过,拉克伦现在已经挨了一顿揍,让德夫林出了口怨气,他就不会再让德夫林得寸进尺了,他更不会让别人冤枉自己。
被偷的英格兰最上乘的种马,应该很容易就找到,因为它们太优秀,太惹眼了。当然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拉克伦不打算说什么,他只是想看看圣詹姆斯会怎么说。
“我们去看看那个无赖,看看他怎么为自己狡辩吧?”德夫林说。
一旁的梅根皱了皱眉。今天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了。“我总觉得这事你不够冷静。也许我们该等到明天,好好睡一觉,等想明白了再来处理也不迟。”
德夫林断然地摇了摇头。“你已经阻拦我一整天了,甚至还逼我到餐厅去吃那顿该死的晚餐,让金白利小姐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真不明白她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
梅根想笑,不过她还是忍住了。“也许她认为你对待那个苏格兰人的态度不太合适吧。不过,他今早那样子是有点难以面对你的指责。你当时冲动成那个样子,他即使是清醒着,你恐怕也听不进他的辩解。”
德夫林还是怒气未消:“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一分钟也不能耽搁。”还不等梅根发表意见,德夫林就打开房门,大步向拉克伦房间走去。梅根只好跟在他后面。跟他们一起进屋的还有三个身材魁梧的仆人,德夫林想等他和拉克伦说完话后,叫他们把拉克伦带到地方行政官那儿。当然,要是昨天拉克伦没被打,要对付像他那种身材的人,恐怕三个仆人是远远不够的。
房间里一片漆黑,冷飕飕的。白天生的壁炉火已经灭了,因为门口站着几个守卫,女佣也不敢进来添火。借着从大厅里照进来的微弱光线,可以看见拉克伦还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梅根“啧啧啧”感叹了几声。拉克伦目前的情况更加让她认为审问应该推迟到明天早晨。但德夫林已经下令三个仆人把壁炉的火生起来,还点亮了屋里的油灯。德夫林阴沉着脸,说话的样子很吓人,仆人们个个都对他言听计从,不敢稍有怠慢。梅根这时也不想再提推迟审问的事,她怕这样一来德夫林会把怒火加倍地撒在拉克伦身上。当然,她这么做倒不是想袒护那个苏格兰人。
尽管金白利小姐早晨指出了几个疑点,但梅根还是趋向于丈夫一边。她只是有点可怜拉克伦,她不知道怎么把他的所做所为告诉玛格丽特。这事现在还在保密,可是不久后肯定会尽人皆知。玛格丽特一定会很不安,而且她还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因为是她邀请拉克伦来这儿的。
“好,已经够亮的了,”梅根听到德夫林在说话。“拿盆冷水来,我要他完全清醒。”
“嗅,看在上帝的份上,”梅根赶忙冲向拉克伦床边,大声叫道“麦格列高,起来,弄点水在脸上清醒清醒,在他们问你话别,你”梅根打住了话头,因为她清楚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睁开了双眼。他脸上满是伤痕,嘴唇又厚又肿,还开裂了两处,裂口的皮肤直往外翻。他额上肿起了个大包,即使落下来的一缕头发也遮掩不住。
拉克伦整个脸都花了。唯一逃过德夫林拳头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他是脱了上衣睡的,现在被子被拉到了腰都,前胸和腹部的伤痕清晰可见。哦,伤成了这个样子!所幸的是他的肋骨没被打断。拉克伦吃力地撑着身子想坐起来,那样子让梅根都不忍心看了。
“亲爱的,如果他这样子让你不安,你最好还是离开,”德夫林站在梅根身后说。“你没必要非得呆在这儿”
“没事儿,”梅根强打精神,故作轻松地说。她又脸朝拉克伦,”你是不是已经全醒了?能不能清醒地回答对你的指控了,麦格列高?”
“还没有我想喝点凉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再给我一分钟”
“你们还还没开始,是吗?”突然金白利站在门口,气喘嘘嘘地问。
金白利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刚才在楼下参加聚会,突然发现公爵和公爵夫人不见了。她马上想到了什么,便径直跑上了楼。现在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你们准备向他问话,应该告诉我一声,尊敬的公爵和夫人,我曾经对你们说过我也想在场。”
德夫林满脸不悦地叹了口气。“金白利小姐,你完全没理由要在场”
“是的,可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尤其是今天早晨亲眼看到他所受的待遇。我想有一个公正的局外人在场也许会好些。”
“你那么一个劲地护着他,还算公正吗?”
金白利还在喘着气:“我不是在袒护他,我只是想说”
“够了!”突然,拉克伦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声音之大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站在床前,满脸怒容地瞪着罗思斯顿公爵。
“你已经是第二次把我吵醒了,”拉克伦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你把我打得不省人事,还把我锁在这儿整整一天,没人给我送吃的!圣詹姆斯先生,我想问问你,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已经说过了”
“请再说一遍。”拉克伦打断了他的话,淡绿色的眼睛里露出倔强的光芒,咄咄逼人地说:“如果我还记得你说了什么,我是不会这么问的。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德夫林沉吟了片刻,不耐烦地说:“好吧,我有三匹很昂贵的种马被盗了,我的马夫说他被打昏之前,曾经听到过你的声音。
“啊炳,我的声音?”
“等一会儿,”金白利插了一句。“公爵夫人说听到的只是一个苏格兰口音的人在说话,那并不意味着”
“金白利小姐,谢谢你能仗义直言,”拉克伦说。“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来问他们,好吗?”
他既然说得那么婉转,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金白利点点头,没敢正视拉克伦的眼睛。事实上,她还在为今天早晨自己的行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居然躺在他怀里睡着了,居然直接与他
拉克伦发现金白利满脸绯红,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今天早晨她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他的怀里,顿时尴尬极了,低声找了个托辞,便匆匆忙忙逃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他正想追过去,可一想到门口有守卫,只得作罢。他又回到房里睡起了大觉,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
不过,以后他会找机会向金白利解释清楚的。现在,拉克伦只冲着公爵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马夫刚苏醒时是那么说的,可当时他还没完全清醒,脑子还有点糊涂。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证明一切了。”德夫林答道。“后来我们仔细问了他,他说那说话人的名字就是你麦格列高。”
“我从来没见过那个人,”拉克伦反问道“他居然会对我如此了解,连声音都能听得出?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理由吗?”
“他虽然没和你交谈过,麦格列高,不过他见过你。你可是太惹眼了,没人会不注意到你的存在。他过去曾经听到过你说话。”
“这太有趣了,”拉克伦说“我从来没有跟马夫说话的习惯,至少是英格兰马夫。因为我压根儿就听不懂他们的口音。”
听着拉克伦那稍微带点苏格兰味儿的英语,在场的人可能只有金白利觉得很逗,她一个劲儿地想笑。不过在这种情形下,她还是强忍住笑,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
拉克伦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好,圣詹姆斯先生,我想再问你一下,看看我理解的对不对,你是指控我打了你的马夫,又偷走了你值钱的三匹种马,是吗?”
“千真万确。”
“你看,现在马不在我这儿,如果我偷了的话,我得把它们藏在附近什么地方吧?也许我会送到苏格兰高地我的家里去。可它们不是一般的马,这么名贵的马,怎么路上的人就没有看到呢?”
“你不用狡辩了,”德夫林不屑地说。“要是你打定主意要把它们弄走,那办法可多了。比如说你可以用封闭的车来运,那样别人怎么可能看到呢?”
“这么说,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而不是我酒醉之下的突发奇想喽?只是我不明白,我醉得连站都站不稳了,怎么来做这件事呢?”
“麦格列高,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只有你心里最明白!”公爵说道。
“好,你们可以到附近的小酒馆去问问,他们会告诉你们的。我还隐约记得他们把我踢出了酒馆,不过是在白天还是晚上我记不得了。他们要我酒醒了才准进去,后来我睡了一觉,是在马厩,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我都不大记得了。可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就是后来我又回去了,显然酒馆里的人看到我时,他们并不欢迎。”
“你说的这些根本无关紧要,但我们会去问个究竟的。我想说的是,在我的马夫被打之前,他听到的是你的说话声!”
“听到我在跟谁说话?跟我的两个堂兄弟吗?不,昨晚他们根本没跟我一起去做那蠢事注意,我说的是喝酒,而不是偷马。我了解我的兄弟们,他们各自对不起,女士们他们很可能整晚都有人陪着有女士陪着。这很容易得到证实,根本不用直接去问他们俩。那么我究竟什么时间去作案呢?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吗?还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德夫林不屑地哼了一声。“你黎明前一小时作的案!别装得跟真的似的。”
拉克伦疑惑地眯起了眼睛:“我那时正躺在床上。”
“这只是你自己说的。那么,你是不是也像你的堂兄弟一样,不是一个人睡着呢?能向我们证明一下吗?”
金白利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想拉克伦一定在看着她。她觉得按道理她该挺身而出,承认昨天夜里他和自己呆在一块儿冒着自己身败名裂的危险。
“不,我记得我身旁并没躺着别人,”拉克伦果断地说。金白利的脸颊还在火辣辣地烫着,哦,上帝保佑,他否认了她在场的事实!不过昨晚她一直是坐在他身边的,并没有躺下。
金白利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屋里没人注意到她羞红的脸颊,所有的人都在直愣愣地盯着拉克伦。公爵得意洋洋地说:“那么说你是无法证明你当时是在床上睡觉啦。”
“昨晚发生的事我记不大清了,不过我知道等我回到家已是午夜。那个晚上可一点也不愉快,我一直都在心翻,想吐,头痛欲裂。”
“你是说你根本记不起偷马的事了?”
“我当时的确是喝多了,而且,我在醉醺醺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去干那种事退一步说即使我清醒着,也不会那么卑劣!圣詹姆斯先生,你要我怎么说才会相信,我压根儿就没偷你那该死的马!”
德夫林眼睛里充满了鄙夷:“这就是你能说出的辩解之辞?麦格列高先生,我不会再在这儿白白浪费时间了。”
“你要我说几遍才能相信?”他看看德夫林,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说了也白搭。那么这样吧,你给我机会,让我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给你逃跑的机会吗?”
“圣詹姆斯先生,你说我能往哪儿跑?难道我会为了几匹马而放弃自己的家园,永远不回苏格兰高地了吗?”
德夫林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办?”
“找回你的马,找到真正的贼!”拉克伦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会把马找回来的,而且我已经抓到了盗马贼那就是你!”
“不,你找错人了!你这么固执,难道不怕将来得为你的错误向我道歉吗?!”
一阵难堪的寂静过后,德夫林怒气冲冲地说:“好吧,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那时候你就别想再抵赖了!”
拉克伦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丝微笑:“要是我找到了证据,你就得吃我几拳这是我接受道歉的方式。”
德夫林不屑地哼了一声,大步走出了房门。还站在门口的金白利赶紧给他让了路。梅很叫上那三个仆人也紧随德夫林出去了。突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金白利和拉克伦。
一阵尴尬过后,金白利本能地脱口而出:“谢谢你。”
拉克伦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他脸上大部分的器官都已经无法正确表达他的意思了,只剩下眼睛和眉毛还能表情达意。
“为什么,亲爱的?”
“为了你没让我出来作证。”
“你会为我作证吗?”他温柔地问道。
金白利真怕他用这么柔和的声音说话,这让她全身软绵绵的。但既然他问了,她就不能承认自己会为他作证。不能让他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很在乎他。她根本不在乎他,根本不。
金白利硬了硬心肠说:“当然不会。那会毁了我的名声,我不会那么傻的。而且我已经帮你不少忙了。我甚至跟公爵夫人说昨晚我听到你在房里的声音,说你吵醒了我好几次。”
拉克伦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问:“那么她相信你吗?”
“当然相信,只是公爵不这么以为。他说可能是你的一个堂兄弟故意弄出些声音来,让我以为是你在房里。”
“哦,他会这么认为的。那么我就是活该有罪了。”他喃喃了一句。
“反正我不能承认昨晚在你房间里。我不能付那么大的代价来帮你洗刷,”金白利木然地说。“你得另想办法了。”
“当然。我不会让你为了我而名声扫地。”
“那么你肯定能找到那些马吗?”也许是因为内疚,金白利又问了一句,但心里马上又在暗骂自己,因为她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显得太关切了。
幸好他没有留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亲爱的,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必须’的事情。”
金白利点头表示赞同。正当她准备离开,又看见他坐在床边,双眉紧蹩,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她咬咬牙,准备不去理会他。是的,他一定很疼,不过那么个大男人,即使没有她的帮助,也应该可以挺得住的。
她看着拉克伦,觉得他十分可怜。“我愿意帮助你嗯,我是说,如果你在找马的过程中需要帮助的话。我不希望你受到指责,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是无辜的。”
拉克伦舒心地笑了。金白利这最后的几句话让他重新振作起来。金自利也笑了,因为她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她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
“亲爱的,我也这么认为,”他说。“我的那段过去很容易让别人怀疑到我头上来,这一点上我不怪圣詹姆斯先生。不过最终他会发现是他错了,否则我也就不配做克兰麦格列高的庄园主了。
毫无疑问,金白利现在对拉克伦充满了信心,对他的无辜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