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贤老夫人看着下首这一众垂头丧气的侍婢,竟是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下去吧!”
她一人独坐,枯对满室寂静,拔了头上银簪,看着镜中两鬓苍霜,轻叹了一声“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天未明时,她便得到密禀,就近伺候瑗夫人茶食的侍女中,有一人已然被君侯下令放了出来,如今派人前去拿人,却遭遇君侯亲身斥退——
此事果然与君侯脱不开干系!
她尖利的指甲在银簪面上掐了狠狠一个印记,将素梅花形弄得面目全非“他如今长大**,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她叹了一声,随即匆匆写就密函,唤人朝王城送去。cn
接下来几日,宫里倒是异乎寻常的宁静,燕姬禁足,瑗夫人长卧养病,倒是各自安晏,波澜不起。
疏真手中捻了一根浅翠丝线,在麻布上绕了个盘龙结,但见绣图中峰峦叠嶂,池上天波浩渺,一眼望去青翠墨黑不一,简直如同一幅上好丹青一般。
朱闻坐在一旁懒洋洋地托腮看着,初春的日光照得满地光华,半边的金砖地面都映得沁暖,他半边身子侧坐在阴影里,看不清眉目神情,却是说不尽的舒畅写意。
“你已经把我的大小四季衣裳都缝补清爽了,重描的花样子也都用上了,再等你绣好这幅屏风,这满殿上下可就没什么活可以给你做了!”
他的声音清朗,如此调侃,却带着亲昵的暖意。转载自中文网
初春的风徐徐吹入,仍是微凉的,只是少了那种透入骨髓的寒,略微有些暖煦的味道了。
疏真默默拿过刀剪,只听喀嚓一声,线分九股,齐齐而落,整幅屏风终告完成。
正在朱闻以为她不会回答之时,只听她淡淡道:“我本身就是绣娘,做这些乃是份内之事。”
“宫中这些绣娘,虽然不如你的手艺,但阖宫上下,却也不是少了你就穿不得绮罗衣裳比起你的手艺,我更爱你的聪慧冷静。”
朱闻说着,从座中起身,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身边正缺参赞文书之才你这般人物,陷在这一堆琐碎针线里,实在埋没。”
朱闻见她仍是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由心中火起,大步上前,一把执了她的皓腕“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就那么让你不快么?!“
他的面容贴得很近,目若点漆,黑瞳中的那一点犀利而危险,却带着别样的清俊魅惑,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卷入其中。
“当然不是。”
疏真的声音沉静淡然,半明半暗之间,朱闻觉得她每个字都敲打在自己心间——
“君侯的好意,我又岂会不知,只是和您走得太近,就意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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