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市之后,无意间听闻冠子铺着火,裘暖抱着碰运气的念头赶来瞧瞧,可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戚卫然。
棒着一条街,观看他在火场冷静果决的指挥调度,直让她打从心底佩服,每每见他又顺利完成一项任务时,尤其令她感动。
“丫头,你又来看救火哦!”一旁围观的赵老伯一见到裘暖,马上熟门熟路攀谈起来。“你这扇子做得不错哦。”
裘暖漾出笑靥。她新做好的扇子字牌能有机会亮相,还得人称赞,自然开心。
“谢谢,赵老伯,我瞧您也挺爱来看热闹的嘛。”
“呵呵,彼此彼此。”
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看救火看出忘年情谊,也实属难得。
“喂,丫头,你崇拜的英雄出来了。”赵老伯兴奋指向冠子铺。
怦怦!
看着戚卫然高硕挺拔的身影步出店铺,裘暖心跳加快,双颊发热。
啊,他朝她这里看过来了!
怦怦!怦怦!
裘暖紧张地猛吞口水,心跳更是快到就要冲口飞出似的。
咦?等等!他走过来了!
不、不会吧?!他真的朝她走了过来?
裘暖左看看右瞧瞧,再望回步伐坚定、目光直直定在她身上的戚卫然。
她原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随着戚卫然俊朗的脸庞在她眼前越来越放大,她完全傻住,只能愣愣定在原地,瞠目结舌,动都不敢动,直到他确实在她眼前站定,率先开闭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
“嗄?”裘暖怔忡。
哇,现在是什么状况?围观百姓纷纷投注好奇目光。
一个黄花大姑娘当街大胆对成年男子举字示爱,已经是够骇俗的了,而全城知名的大人物戚二爷,竟也当街询问姑娘闺名,更是令人咋舌。
“这裘、裘暖。”裘暖紧张结巴。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戚卫然的脸,眼珠子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往哪儿摆。
他的肌肤黝黑亮实,五官俊挺分明,轮廓都像是被精细手工雕刻着磨出来似的,真是好看极了!
“裘姑娘,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戚卫然面无表情,指了指她手中的扇子。
裘暖心头一震,没料到戚卫然会因为她做的扇子,而特地走过来跟她说话。
既然戚卫然注意到她的“心血结晶”她当然就该把握机会,亲口向他表达她内心最深的敬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这是要给你们打气鼓励用的”
她有些腼觍地扬扬扇子,诚实说出内心感受。
“因为你们如此尽心尽力为百姓们付出,我打心底佩服,也想真心诚意表达我最深的感激与敬意,再加上因为我爹爹常常鼓励我,每次我一受到鼓励,就会觉得精神百倍,日子充满了希望,所以,我也想鼓励你们,好让你们明白,你们的付出是受到老百姓肯定的”
她一股脑儿地倾诉所有想对他说的话,整个人发亮似的,闪动兴奋的光采。
甚至,期待着他的反应。
戚卫然见她说得如此神采飞扬,双颊泛着润红,瞳眸清纯无瑕,正直认真的神态,瞧不出一丝玩笑与戏谑。有那么一剎那,他几乎就要被她说服了。
深吸口气,他拿出惯有的理智,公事公办。
“其实没这必要,你这么做反而会带来困扰。”
困扰?
裘暖闻言大惊。她为他带来麻烦了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觉得好抱歉,连声赔不是。“非常抱歉,若造成大家不便,我可以再退远一点,退到两条街外都行,绝不会妨碍你们救火的。”
她真的收了扇子,拉了驴子,准备退至两条街外。
戚卫然拦住她。
“我不是这意思。”他知道她误解了。
“啊?”裘暖不解,圆睁着无辜的大眼,瞅着他。
看她毫无防备、充满信赖的目光,戚卫然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正在谋杀小羊的恶虎。
勉强克制住内心一丝微弱的内疚,他强迫自己正视她的双眼。
“为民做事是咱们分内之事,你如此行为非但不能带来鼓励,相反地,你让大家分心了,这可是会干扰救火的大事。”
他不想日后见到他手下的人在救火时,还分心去注意她又有什么新鲜的字牌亮相。他必须杜绝这种事!
“总之,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他严肃指正完毕,裘暖仰望着他,一脸无辜与惊惶。
好长一段时间,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围观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就在戚卫然以为她可能会当众哭出来时,她突然开了口。
“我真的、真的好抱歉”闷闷地,她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她的心紧揪着,好难受呵不是因为他的训斥,亦不是因为他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她从来都没想过,原来自己单纯想表达崇敬之意的举动,竟会带来如此不良的后果
莫非她真的做错了?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她鼓起勇气,抬起头,视线迎向他。“但我只想告诉您,我的敬爱之心永远不变”
说着,眼眶开始不争气地发热,声音也微颤起来。
“希望戚二爷您日后也自己保重身体,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不但要为民着想,也要为您自己着想,我会在背后默默支持您的”
忍着泪,她以最真诚的笑靥面对他。
戚卫然顿时胸口一窒,被她的表情震慑住。她明明就快哭了,却还极力想忍住泪水,含笑祝福他
这让他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境况。
只能皱眉。
见状,围观众人纷纷倒抽口气,这丫头大胆的言行终于要激怒戚二爷了吗?
裘暖也噤声,深怕自己真的恼火了他。
她低垂螓首,福了福身,没敢再踰矩多瞧他一眼,便急急拉着驴子穿过人群离去。
她哭了?
戚卫然望着她的背影,莫名升起一股自恶的情绪。
隐约中,群众里有人低声批评着裘暖不知分寸、不守礼节的举动。
“不过就是个字牌而已嘛,有这么严重吗?”
一旁,赵老伯咕咕哝哝,想为裘暖说句话,又碍于戚卫然的官爷身分,以及四周对裘暖的道德责难,最后只能横扫众人一记大白眼,生闷气走人。
众人亦开始鸟兽散。
戚卫然勉强自己调回视线,转身回到冠子铺前,面色沈凝。
士兵们没人敢再多看一眼、多吭半句,纷纷转身埋首做事,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把事情搞砸了!”
戚卫雪细细品着上好龙井茶,慢条斯理嗅恋鼻间芬芳。
晴朗午后,戚府后园的花间凉亭,难得三兄弟齐聚一堂,贪闲品茗,戚卫然却仍带上大批公文批阅,而戚家老大戚卫城则捧著书,自在坐于亭侧安静阅读,真正悠哉赏花品茗的,只戚卫雪一人。
静默半晌,没人搭腔。
戚卫然这才抬起眼,后知后觉问:“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戚卫雪睇着他。
大哥戚卫城扫了两人一眼,又回头看他的书,没打算加入跟自身无关的谈话。
“我搞砸了什么事?”戚卫然淡淡问道,继续批阅公文。
“你骂哭人家姑娘的事,我都听说了。”
戚卫然顿了一下,眉头蹙紧。
“我没有骂她。”只是说他该说的话,做他该做的事。
戚卫雪轻摇头,有点抱不平地说道:“难得人家姑娘这么有勇气,敢当街向你示爱,而你竟如此残忍伤她的心”
“所以,你觉得我像是欺负弱女子的恶棍?”戚卫然沈声问。裘暖离去前怅然若失的神情,猛然跃回脑中。
“对,没错。”
“好吧,我也这么觉得。”他大方承认。
“啊?”戚卫雪怔住,讶异他的诚实。“二哥你如此坦诚,害小弟我一时之间很难接话耶!”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罢了。”当日劝离裘暖之后,他莫名烦躁多时,心里头是有点懊恼,但究竟在懊恼些什么,他也很难厘得清,只知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确实让他耿耿于怀。
“爽快,不愧是我二哥!”戚卫雪赞赏道,诚实是美德呀。“不过话说回来,我说二哥你呀,这事儿确实就做得不对了。平日,你没兴趣多看女子一眼也就罢了,但也没必要如此践踏人家姑娘的心意嘛,这样下去,你怎么讨得到老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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