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杜公子是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如果杜公子一直住在蛟城,却对小姐不闻不问的话,那着实是太伤人了……
太丘被两个小厮迎进门去,带到了后堂水榭。太丘微驼着背,拄着拐杖慢步顺着曲折的回廊朝水榭走。远远听见那碧波之上的水榭传来袅袅古琴之音,低沉而缓慢,那音厚重非常,听着让人觉得心里也重上几分。
她就知道,杜公子虽看似温雅文秀,然则心里却是有着不输任何男子的气魄、男子气。
太丘昏花着老眼,手遮了遮额头朝水榭上望了望,远远便见那没有栏杆的水榭边上,有一抹素白。那素白倒影在潋滟碧水上,相互辉映,好似是从水里出来的人物儿似的。
太丘忍不住欣喜,颤巍巍喊道--
“杜公子。”
琴音歇,杜若回过头来,眸子比廊下碧水还要清澈,比这水更寂静。
“太丘婆婆,果然是您。”寂静的眸子荡漾起微笑的涟漪,清冷中多了些明丽、亲切。
太丘一听那个“果然”,心里乐滋滋的。
杜若让贴身的小厮把古琴收好,唤人来搬来软椅、拿来糕点,伺候太丘落座歇息。太丘十分受用,杜若公子虽表面清冷,但实则是个极贴心会疼人儿的男子。小姐自小身边少了父母疼爱,正缺个这样的男子。若他真心爱上哪个女子,绝对是宠她一世的……
太丘瞥了一眼清一色的男仆从,叹气。
“杜公子,你既放不下小姐,为何不告诉她……”
杜若很平静。
“我一直只把千束当妹妹看。”
把白千束当妹妹?当她老婆子当年瞎了狗眼吗……
太丘皱纹遍布的手拉起杜若修长匀称的手。
“小姐马上就要成亲啦!女子不比男子,要是嫁了人,杜公子可就真的……”太丘着急,“走!公子速与我赶回莲花坞,还来得及!”
杜若却是坦然一笑。
“劳烦婆婆为杜若跑这么一远趟,不过我已娶妻,贺礼前些日子便已送给阿束了,此番再去叨扰恐怕不合适……”
太丘一听,一颗老心着急上火,将那几个小厮挨个儿点了一遍。
“哎呀、你看这些歪瓜裂枣儿,哪里像是有女主人的样子,杜公子就别在糊弄老身了,老身在宫里干过那些年,一路过来都仔细瞧过了,你若真的娶妻,府里不会是这么个冷清模样……“
那几个小厮不满,各自不着痕迹摸了摸脸、自我检视了一番。别人都说他们府里的家丁长得端正,怎的到了这老太婆口里就成了“歪瓜裂枣儿”了……毒蛇老太婆……
“婆婆,我知道你是为我与阿束好,不过……我确实已经娶妻。”
太丘劝说不动,赶了那么大老远一趟过来,对着杜若一张坦然无动于衷的脸,一句我已娶妻堵得她没话说,心里恨铁不成钢又负气。杜若要留她住一晚,太丘执意要走,再也不想多留半刻。
杜若派了马车又差人送太丘会万蝶谷。
太丘蹒跚着步子气郁的消失在回廊尽头的柳树间。
杜若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好似方才已忍了许久。小厮急忙上前,递了白净的手帕。
“公子你怎么了?呀!公子、这、这是血啊……”
“快去叫陈大夫!”
“……公子……”
杜若顺了顺气,看着掌心白手帕上的血迹皱了眉。正这时,水榭上又多出了个人影,是个褐衣的带剑护卫,想扶杜若,却被杜若抬手止住。
“公子--”
“不碍事,陈大夫的药石可准备好了。”
“回公子,准备好了。”
“好……”
杜若转身欲去药阁,却怎知转身间竟没看见那桌椅,一下子就撞了上去,茶盏摔碎满地,身子也虚弱的摇晃了摇晃。
“公子小心,这旁边是椅子。”
杜若推开护卫小北的搀扶。
“我可以自己走。”
一到下雨前,他的眼睛就越发看不清楚东西了,这副身子,真是不济。
杜若走到水榭边上,抬头望了望苍穹,半天的青天半天的乌云滚滚,马上就要变天下雨了。
是该要变天了……
皇帝已月余不早朝,或许早已不在宫中。究竟是应了前朝皇氏的诅咒卧病将死了,还是说……皇帝根本就不在宫中……
小北让小厮下去,上前对杜若递上一封信,禀告:“公子,窦丞相派人了一封信到‘见月阁’给您。”
窦丞相?就是那个想要自己当皇帝的右相窦文极。
杜若看了一遍。
“公子,窦文极是个奸-臣,谋逆之心人尽皆知,这信上……”恐怕是要公子与他同流合污吧。
小北没来得及看清杜若的是如何动作的,只见那信纸眨眼间便化作了粉末,从杜若的指尖化烟随风而散。
“公子,你身子虚着不应该再用内力了啊!”
杜若眸沉如水。
“切勿走漏见月阁与我的关联,可知?”
“是……”小北抬头,小心问,“那窦丞相怎么回复……”
“就当,没有收到过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