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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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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大白天,不管化妆易容术如何高明,小扮老或老扮少,除非肌肤不外露,不然绝难逃过行家的法眼。

    真相被揭开,必须立即行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谁反应慢谁倒霉。

    电芒破空,老村夫老太婆同时发难,四手四暗器,各找目标猝下毒手。

    暗器出手,人也猛扑而上,他们不是英雄豪杰,猝下毒手心安理得,既不发声先行警告,也不讲规矩出手便攻要害。

    老太婆的身手,矫捷得令人吃惊,真像一头发威的野猫,扑向一名中年人,左手在对方的脸部抓下,五指一收,中年人脸部五官全部变形。

    将人扑倒奋身一滚,顺势夺获中年人的剑,猛地飞跃而起,扑向另一个小腹中了一支铁翎箭的大汉,大汉正吃力地拔刀,却无法拔出。

    一脚扫倒了大汉,她拔回铁钥箭。

    “糟!后面有一大群人,快走!”

    她急叫,向路旁的树林飞奔。

    “不能往山里逃。”

    老村夫也收回暗器,拾了一把剑:“去找他,让他善后,往山林逃,他们会把我们追得上天无路。”

    后面人影来势如潮,足有二三十名高手,咒骂着飞掠而来,速度惊世骇俗。

    对方人手足,搜山毫无困难,大白天山林中脱身不易,很容易陷入绝地无路可逃。

    两人的轻功高明极了,沿小径飞掠,去势如雷射星飞,有多快就走多快。

    “那混蛋果然有党羽。”后面有人大叫大吼:“我要活的。”

    和尚不是自愿招供的,失去自救的机会。

    黄自然问口供的手段相当温和,他不需用残酷的手段逼供。

    当这位和尚被拖回碎石坡,已经成了白痴,但却是唯一活着的人,其他七个和尚全死了。

    尸体摆列在路中。他准备动身,突然若有所觉,冷静地向来路凝神倾听。

    视界不能及远,最可靠的是听觉,但如雷水声掩盖了其他的听息,听到异声,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了。如果他的听觉不够锐利。声息到了二十步内也不易听列。

    首先出现的是老村夫老太婆,浑身大汗淋漓,衣裤紧贴肌肤,曲线玲珑极为岔眼。

    尤其是那位老村夫.居然也呈现健美女人的体态,不伦不类.委实令人难以接受。

    有七个人紧蹑在后面,相距不足二十步,所有的人,皆脚下沉重,无法使用轻功.仅比平常人奔跑的速度稍快些而已,再往山上跑,很可能片刻即虚脱倒地,精力已无以为继了。

    最前面的老太婆看到了他,也看到一排和尚的尸体,红色的袈裟十分刺眼,远在三里外也可看到。

    “大批玄武门的杀手追来了。”老太婆喜极欲狂大叫:“后面还跟来一大群,速战速决。”

    他一怔,这老夫妇怎么知道玄武门的事?听口气,是站在他一边的人,而且知道他的底细,这些话是冲他说的,错不了。

    他大踏步移至路例,拔剑出鞘。

    “到一旁歇息,用大周天呼吸术挟复元气。”他威风凛凛沉喝:“定下神,一切有我。”

    老夫妇冲至他身后,几乎跌倒,腿一软,娇喘吁吁坐下了。

    七个人脚下一慢,立即用大周天急迫呼吸术,争取恢复元气的机会,看到七具和尚死尸,以及坐在一旁形如痴呆的孤独和尚,七个人脸色更为苍白,惊悸的神情写在脸上。

    有两个几乎惊得摔倒,总算踉跄站稳了。

    “在下要的是勾魂丧门聂门主,与第一杀手圣手无常侯杰。”黄自然在三丈外,轻拂着长剑冷冷地说:“其他的人赶快离开,走了就不要再来,谁胆敢妨碍公务动手动脚。

    格杀勿论。”

    七个人不加理会.全神贯注调息。

    片刻,后面的人陆续到达,领先的人,赫然是不会武功的账房师爷卫天衡。

    田庄主事毕雄也不会武功,脚程却与卫天衡相等。

    黄自然的目光,凌厉地落在卫天衡身上。

    这位据说不会武功的帐房师爷卫天衡.手中点了一棍紫黑色,外形如竹杖的六尺怪杖。

    当然不是竹杖,而是铸成竹杖形的铁杖。

    没错,粗的一端在下,所以称哭丧杖,也称丧门杖。

    不论是手杖或问路杖,使用时必须粗的一端在上,如果弄错了,就成了丧杖,是十分忌讳的事,有意气死爹娘办丧事,像话吗?

    玄武门门主勾魂丧门聂英杰,所使用的兵刃就是丧门杖,与人交手时,由于粗端在下,挥动时重心在前,打击力也就自然加重,对手的兵刃,一触即折或震飞,触体肉散骨碎,极为霸道可怕。

    这等于是明白表示身份,卫师爷是玄武门的门主,勾魂丧门聂英杰。

    人陆续赶到,共有三十二名男女。

    黄自然神态悠闲。并不急于发动,毫无先下手歼除先到杀手的意思,有意等侯所有的人到达,令人莫测高深,似乎他根本没把玄武门众多可怕杀手放在眼下,把这些人看成无害的羔羊。

    让这些超一流的高手喘息,让这些杀人技巧高超的杀手恢复体力,凭这份胆识和无畏的气势,就把玄武门的杀手慑住了。

    “你是谁?”卫师爷恢复了元气。明森森地上前打交道:“你是十年来,第一个找到玄武门山门的人,必定大有来历。”

    “在下姓黄,没有什么来历。”

    他屹立如山,剑垂身侧一手叉腰,威风懔懔像天神:“知道玄武门山门所在地的人并不少,只是他们不敢来找而巳。任何身份可疑的人,在莒州不可能有容身立足的机会,贵门的发展策略,委实令人激赏,十余年根基,真有磐石般牢固。”

    “废话少说,我要知道你的底根来历,才能知道本门所面对的是何种强敌。”

    “没有什么好说的,目下我的身份,是京师保定府一等级捕快,贵门自以为实力庞大,声称是天下四大杀手集团第一榜首,做买卖或自己作案,事发与事后皆亮旗号表示负责,十余年来血案如出,江湖朋友闻名丧胆。我既然找来了,你不会否认贵门的一切罪行吧?”

    “阁下”

    “你否认也没有用,我奉命行事缉捕罪犯,是否犯国法有否冤屈,你可以向官府申诉,与我无关。”

    “混蛋!少给我顾左右面言他,我只要知道你的来历。你姓黄.是不是只会玩阴的妙手灵官?”

    “我郑重告诉你.我不是妙手灵官。既然你说那家伙只会玩阴的,我可是光明正大,以执法音的身份前来大张旗鼓缉捕罪犯的人。你看,我一个人就敢把贵门的精锐。用正当手段引出来,让你们心服口服,你是勾魂丧门聂英杰吗?”

    “没错。”

    “好,就算你是勾魂丧门聂英杰。哪一位是圣手无常侯杰?给我站出来。”他像个天神,用剑向田庄管事毕雄一指:“是你吗?”剑又指向另一个人:“你?你?你”他逐一指问,被指的人不由自主惊惶地退了一步,所有的人,皆在他威猛的气势下萎缩。

    扮老村夫老太婆的两个人,远在斜侧方十余步外观望.也被他威猛无畏的神情气势所震慑,感到气沮心虚,暗叫侥幸。

    “该死的混蛋!你以为凭你们三个人,就敢妄想对付本门无数的杀手精锐?”卫师爷厉声说。

    “你错了,我一个人,我不认识那两个老朽,你们追杀他们,我是执法的捕快,有权制止你们行凶。阁下,本要用贵门虚胖的声威吓唬我,我见识过比贵门更强大的豪强组合,你们在定林寺建窟的八名僧人,都是一等一的身手超凡杀手,我让他们尽情发挥,射完所有的杀人暗器,才一剑一个杀掉他们的。拒捕与妨碍公务者,格杀勿论,所以他们必须死,你们”他最后声如乍雷:“胆敢拒捕的,都得死!绝不留情。”

    声色俱厉,气吞河岳,他像是这群人的指挥官.正在严厉指责教训这些无用的部属。

    两个杀手咬牙切齿。从左侧方突然狂野地冲出,崩簧在左手抬起时传出响声,两支油箭先发,一刀一剑随箭后疯狂冲进。

    他大手一抄,身形左转闪动了一下,剑光则多闪了一下,随即一切恢复原状。

    两个杀手直冲出丈外,砰然摔倒滚动挣扎,叫不出声音,像杀了一刀还没断气的老鸭。

    两杀手的咽喉皆中了一剑,神乎其神不可思议。

    “这种货色也能当一流杀手?”他的左手背在背后,轻拂着长剑冷冷地说:“看来玄武门第一杀手集团的威望,并非凭实力得来的,只是杀人的手段阴毒、残忍,令人害怕而已。聂门主,弃械就缚,我要带你归案。”

    他举步向前闯,向一群顶尖的杀手丛中闯。

    一声怒吼,人群发动了,先是老规矩暗器齐飞,然后人随在暗器后冲出,刀剑森森如林,人墙向前猛压,他的一支剑,显得太渺小单薄了。

    聂门主并没领先攻击,主将只负责指挥。但在下令进击的前一刹那,左手悄然发出一枚致命的丧门钉。

    黄自然的左手,重施故技向前一抄,丧门钉所幻化的电芒,与先前的两支袖箭一样,在他的大手抄挽中消失无踪。

    剑光狂野飞腾,掀起殷殷风雷,他的身影,也消失在飞腾的剑光中,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出现在人丛的右侧,方传出长剑击落几枚暗器的清鸣。

    暴射的剑光锲入人丛,所经之处波开浪裂,中剑的人纷纷狂叫着摔倒,反而绊住了同伴:

    老村夫与老大婆发出尖声咒骂,也毫不迟疑挥剑直上,左手也发射暗器。从人丛的侧方切入,两支剑居然配合得相当圆熟,互相掩护交叉攻击,豪勇地贯围而入。

    一万头羊,也奈何不了一头猛虎。

    片刻间的旋走冲错,人数已少掉大半,尸体散布在三十步方圆的碎石地面,有些仍在作垂死的挣扎.有些声嘶力竭喊叫求救。

    没有人能接下黄自然一剑,半数的人是连锲入的剑光刚入目时被杀的,看到剑光剑即入体,看不清剑影,如何能闪避或封架?

    老村夫与老太婆乘乱切入,豪勇地交叉攻击贯入重围,先后击毙了四个人,可是无法与黄自然会合。黄自然的速度太快,而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在后面跟随。

    刚击毙第五个人,斜刺里裁出脸色冷厉的卫师爷。哭丧杖势如雷霹,毒龙出洞杖尾到了老太婆的右肋,双手抡杖力道千钧,速度也无与伦比。

    “铮!”

    老太婆一剑封出,火星直冒。

    剑飞腾着远出两丈外,老太婆也被震得倒退五六步。

    老村夫到了,剑攻卫师爷的左胁背,围魏救赵阻止卫师爷追击老太婆,老太婆身形不稳难以自保。

    又一声震鸣,老村夫的剑也翻腾飞走了。

    “纳命!”

    卫师爷怒吼.冲向摇摇欲倒的老太婆。

    老村夫反应超人.剑脱手便知道不妙.借震力飞退两丈外,有效地脱出哭丧杖的威力圈。

    可是,已无法挽救老太婆了,卫师爷距老太婆近,所以杖奔摇摇欲倒的老太婆。

    人影幻现,堵在进路上。

    “冲上来,还给你。”

    沉喝声震耳欲聋。

    是黄自然,恰好从侧方掠到。

    电芒一闪即没,没入卫师爷的胸腹交界处的巨阙穴。

    卫师爷猛然一震,脚下一乱。

    是卫师爷的丧门钉,是最先向黄自然猝然射出的那一枚,被黄自然接住,现在用来回敬,钉长五寸,完全没入内腑。

    哭丧杖下垂,立即重举,人再向前冲,杖指向挡在前面的黄自然。

    一声怪响,组有一握的杖尾,射出一枚八寸锋利的三棱刺。

    黄自然这次不用手接,身形一扭,刺擦左肋侧而过,远飞出四丈外,劲道惊人。

    黄自然的左手再扬,一支接来的袖箭,贯入卫师爷的璇玑穴,距咽喉的天突穴仅一寸,锁骨挡不住贯入的力道,贯骨而入足有四寸深。

    卫师爷双脚一顿,上体后仰,如受重物所击,一震之后再往前俯,哭丧杖下沉,但迈出一步、两步。

    黄自然的左手再扬,又一支袖箭贯入卫师爷的天突穴,锋尖贯喉,几乎透过颈背,被颈骨卡住了。

    两支袖箭都是黄自然发起攻击时接住的,这时才用来反击回敬。

    卫师爷终于支撑不住了,强劲的打击力道极为猛烈,身躯一震.仰面便倒。

    “这杀手头头生命力好顽强。”稳下身形的老太婆,目击卫师爷被三枚暗器致命攻击的光景,惊得心胆俱寒,躲在黄自然身侧直抽凉气:“他像有九条命的花面大公狼,不愧称玄武门一门之主。”

    老村夫惊魂初定,这才举目四顾,也倒抽了一口凉气,感到浑身发寒颤。

    附近已没有能站立的人。求救的叫号声惊心动魄。

    玄武门除了八个假和尚之外,共来了二十二个人,就这么片刻间的混战杀搏,结果

    尸横遍地,重伤的只有五六个人。

    “老天爷!”老村夫嗓音大变:“东河村真幸运,聚奎园也幸运,玄武门却”

    “全军覆没。”老太婆打一冷战:“玄武门十余载经营,毁于一旦。”

    “他们派在外面的杀手,应该有一半或三分之一,他们会重起炉灶,另组杀手集团。

    不过,章家庄秘窟算是完了。”黄自然收了剑,狠盯着两人:“你们扮成这副德行,想跟在我后面打坏主意?可恶!”

    “咦!你凶什么呀?”老太婆丢掉剑,用黄明胶把脸上弄出皱纹,却掩没不了左颊的笑涡:“我是你的人,我不跟着你还跟谁呀?三娘子要做我的侍女,所以她也有理由跟来是不是?”

    老村夫是桃花三娘子,老太婆是凌云凤杜彩凤。

    黄自然是从她们的身材看出破绽。大汗湿透的衣裤.紧贴着服体,曲线玲珑极为养眼。

    一照面,也从她们的明眸中看出底细。

    “你说什么?”他一楞:“你们”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杜彩凤得意地娇笑:“你提出条件,我答应了,聚奎园得以保全,我当然得履行承诺,你以为绕了大半个圈子溜走,就能摆脱得了我们?

    莒州是我家的近邻,哪一角落我不清楚?”’“胡搞!”他傻了眼,这丫头把戏弄的话当真,还真难以善后:“我与你爹的过节,是我和他的事”

    “我是证人。”扮老村夫的桃花三娘子,拍拍高挺的酥胸:“引起纠纷的是我和杜小妹不,杜小姐,我是她的侍女。所以,你与杜老爷有过节,起因在我们,你向杜小姐提条件合情合理,她答应了也心甘情愿。黄兄黄爷,你不会反悔另加条件吧。”

    “我知道了,是你在翻云覆雨。”

    “我不否认。”桃花三娘子毫不脸红地说:“你要知道,世俗对我们女人非常残忍无情,天下是你们男人的天下,要想向你们男人争取什么,那是,可能的事,而你们却可以予取予求,百无禁忌。所以你所提的条件,便是要杜小姐做你的女人。你也知道,女人想获得一个好男人,其实也不容易,只能靠缘份而不可强求。我以过来人与前辈的身份,指引杜小姐一条明路,要她认清你这个好男人”

    “可恶!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天下间好男人多如天上的星星,其中绝不会有我。”

    他扭头便走,走的是回州城的路:“我既然有权订约,也有权解约,今后桥归桥路归路,约期已过,各不相干,你们该高兴了吧?”

    “解约必须有一定的条件,你是执法人,你该懂。”两人跟在后面,桃花三娘子在他身后做鬼脸:“就算你遣散打发一个奴婢吧,该办的手续多着呢:““你”“以后再说,这时也说不出结果来。喂!你真是保定府的捕快?”

    “关你什么事?哼!”“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杜小姐的侍女,杜小姐跟了你,她也应该有权知道,所跟的男人是阿猫或阿狗呀。再就是养一个女人养两个女人,可不是容易的事,你不会让跟着你的女人,连柴米油盐也须自己张罗吧?喂!当捕快每月有多少钱粮?”

    “你闭嘴!长舌。”

    “不要不好意思说啦!我概略知道。我爹也交通官府,多少知道一些底细。”杜彩凤也会作怪,娇娇柔柔的语音十分悦耳:“一等一级巡捕,好份每月有两石粮,二两银子,外加盐票一斤四两,草鞋费一百二十个制钱。至外地公干,差费是每天八十文,当然得住驿站不发宿费,或者在各地刑房住宿。如果押解人犯,返回才能报领公费”

    “闭嘴闭嘴闭嘴!”黄自然急得跳脚:“可恶!你们烦不烦呀?”

    “你不用烦,老爷。”杜彩凤咭咭笑:“你放心,钱粮虽少,饿不死的,我可以做些女红,赚几文补贴家用,何况必要时”

    “必要时,回沂州找你老爹杜老邪,挑两担银子做家用,干脆在保定开一家药铺,专卖毒药。”桃花三娘子在一旁起哄:“曼陀罗、番木鳖、马钱子、信石这些东西销路一定不错,保定是京都的往来大埠”

    黄自然哪奈何得了两个能说会道,天不伯地不怕脸皮厚的女人?拔腿便跑,耳不听为静。

    身后一阵娇笑,两女亦步亦趋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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