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寸步不让。我不得已使出了最后一招。我假装掏出手绢儿擦眼泪,偷偷带出一张高额钞票,扔在地上。然后便提醒他:
“唉,你的钱掉在地上了。”
警卫捡起钞票,莫名其妙地看着,然后双眉锁紧:
“不行,您不能这样做”
“这不是我的。如果我有钱,我就会规规矩矩付收音机的款了。”
我趁他从地上捡钞票的空儿,又在桌上偷偷地放了一张,一边解释,一边指着钞票说:
“瞧,那儿还有你扔下的钱哪。唉,一想到家里的人,无论如何也得求你放了我。我劝你也想想你的一家,请把我放了吧。”
为了打动他的心,我用一种老练而又恳切的口吻说着。这时,警卫的表情好象有点变化,他用手指尖夹着两张钞票,双眼一边紧紧盯住它,一边说:
“啊”必须抓紧时机再加一把劲儿。于是我弯下腰,当直起身子的时候,又把一张钞票递给了他:
“瞧,桌子底下还有一张呢。”
警卫象给上了催眠术似地,把钞票接了过去。对着这三张高额钞票,他眨了眨眼,考虑片刻,然后好象明白过来似地点了点头:
“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干。再干,我只好叫警察来了。”
“太感谢了,你这算救了我啦。”
我甜甜地一笑。幸而没有让我拿出所在公司的身份证。假如那样做,我以后再也不能到这家百货大楼来干了。我如释重负,浑身轻松,走出了百货大楼。
离开这里,一直回到非法行为调查股份公司我那间办公室里,马上照例地填写报告单——某某百货大楼;调查时间;餐具柜台售货员缺乏对扒手的警惕性;在收音机柜台前被警卫发现,但警卫受了贿;再填上收买警卫的费用开支,然后把这份报告单交给了主任。主任一边看,一边慰劳我:
“辛苦了。我马上就和这家百货大楼的经理联系。他们多亏和我们公司订了合同,才能及时发现了工作人员的粗心大意和舞弊行为。我想经理一定会满意的。”
“是啊,这种工作真有意义,干起来也挺有意思。”
“对,亏了你们积极工作,我们公司的信誉一天天提高了,来订合同的越来越多。最近,根据在野党的要求,我们还准备扩大到国家机关去开展业务。这样,收买、受贿这种事就可能越来越少。总有一天,非法行为会被消灭,我们这里也就会变成廉洁的社会了。”
“可是,到那个时候,我们公司不是也将会倒闭吗?”
“不会的。受贿行为就象传染病一样,不可能一下子全杜绝。即使杜绝了,也不能麻痹大意。为了预防旧病复发,总得有医生啊。”
“您说得真对话又说回来,那个警卫该开除了吧?”
我忽然想起那个开头一本正经、冷若冰霜的男人。
“按理说应当这样做。但这一次可不同寻常。很对不起,被开除的不是他,而是你。”
“我?怎么会是我呢?受贿的是他呀。”我吃惊地说。
“那个警卫是我们公司特地派去监视咱们职员的非法行为的。刚才他已经向我汇报说他接受的是三张钞票。”
我打心眼里后悔自己在报告单上填写收买警卫时花了四张钞票。
在百货大楼里溜溜达达的称心美差,难道从此就要同它永别了吗?可惜,我已经学会了干这行的全套本领不,死了这条心以前,不妨再试试提出最后的请求:
“您能不能宽容我这一次?当然”我向放在桌上的我那个皮包瞟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着。
“嗯,我考虑考虑”
主任的口气是严肃的,但我却松了一口气。因为从他的眼神深处,我看出了一丝虽然微弱,但却有充分把握的闪念。是的,对于受贿,我们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具有敏锐的嗅觉,而这个嗅觉往往又是非常准确的。
(译自新潮文库星新一著来自宇宙的问候)
陈真译——
""nease/zhejiong"" >nease/zhejiong"
书香门第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