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舒服,而随着期限的临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还有两个月多点吧,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吗?阿曼达的心中反复纠缠着这个问题,美丽的眼睛似嗔似怨的横了身边的那个木头人一眼,低下头去,抱紧胸前的厚厚的书籍。每天她都有在公园中的河边小凳上坐着,静静地读上会书的习惯。最近因为老是有人骚扰,好长时间没有来这边。
黄昏的天空美丽无比,如火烧过一般,漫天绚烂,到处都是低垂的云霞,如五彩锦缎般的迷人。
“李,我答应了。”阿曼达突然轻轻的说道,昂起的下巴被洁白的颈项衬托着显得无比高贵。
李秉衡心突的一沉,苦涩的滋味忽然从心底蔓延到了嘴里,仍然不敢置信的求证道:“你答应什么?是是出任教育次长吗?”
阿曼达认真的点点头,总是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睛里浮上几许复杂的神色。
“你不怕英国那边知道后会催你回去吗?想必你的家族已经对你在这个危险的国度待下去无比担心,早晚会采取措施让你们尽快回去,是吗?”
阿曼达侧着头,一边的头发全部拢到耳后,露出了十分匀称的耳朵,无比动人。沉默着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头向他说道:“要不是一年期限快到了,想必他们已经派人过来强制我们回去了吧。”
李秉衡心头一震,之前两人都回避这这个问题,想不到终于还是要面对,胸口犹如被压了千斤巨石一般,眼前慌乱中仿佛有金星闪烁。翕动着嘴唇想说点什么,迟疑了几个呼吸,忍不住脱口而出:“阿曼达,可以不回去吗?”神情举动完全失去了平常的潇洒沉稳,焦急的神色在眉头隆起川字。
“我想我找不到理由不回去,毕竟当时跟我父亲说好来这边一年,然后就一直待在英国,直到,直到”想到回去后就要面对的古老的城堡、家族的土地与产业管理、与某个贵族家族或者新兴的大资本家的授勋家族联姻,一时间心乱如麻,心头烦闷,迷人的眼睛里萦绕着几分哀伤,即便没有看着李秉衡,仍然使他的呼吸急促,心如刀割。
此时黄昏的霞光正是最灿烂的时候,虽然坤甸的夜晚来得很晚,再有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得天黑,但此时的情景却有些萧索起来。
“李,我们去集镇那边走走吧。热闹的地方会让我们忘记烦恼,母亲还在的时候,她常常告诉我要多去人多的地方,看看别人脸上的欢笑,也许会使得我们脸上的悲伤受到驱逐。看着别人脸上的悲伤,或许自己的悲伤就显得不那么重要。”阿曼达想到自己的母亲,心里面还是有些酸楚,但母亲走后就告诉自己要当个坚强的姑娘,再也很少有人能见到悲伤的情绪在脸上出现。
早在数十年前坤甸的集镇上的店铺便十有**是华人开的,如今兰芳立国后,商品更加繁多丰富,需求也越来越广,人流比过往多了十倍不止,华埠集镇规模一再的扩大再扩大,周边的许多地方都在形成新的集镇,但仍然是生意兴隆。正在附近的严雄接到码头帮派手下的报信后,赶到了集镇“那个洋妞真的只跟一个东方人一起在这里的街上闲逛吗?”
报信之人讪笑着说道:“断然不会有错,兄弟们沿途跟着的。”
在坤甸横行霸道惯了的严雄奸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老头子他们正商量着怎么对付想让我们绝户的那个劳什子总理,今日正是大好良机,将那英国妞先奸后杀,暴尸街头,让洋人的报社帮我们去宣传去,看那帮逆贼该怎么办。想不到今天让我捞了这功劳,让他们都知道我可不是靠着老头子才有出息。”
顾盼自雄的严雄其实在附近的华人眼中不过是个草包,只不过仗着老头子严老禄与一帮赤脚兄弟几十年经营的势力为非作歹,虽然并未如何为祸地方,但平日里嚣张与骄狂、整日里惹是生非还是让很多人憎厌万分。
不用严雄发号施令,随同的爪牙已经有人布置好了一切。由于兰芳国禁止民间拥有武器,所有持有武器的人必须拥有马宗汉手下直属的枪支管理处颁给的执照,所以这帮人手中还是日本人为了在兰芳搞风搞雨隐秘运过来的老旧南部王八盒子手枪。
李秉衡与阿曼达慢慢的在街上踱着步子,看着身旁川流不息的人群,颇有感慨地历数着这一年多来坤甸的变化。
两人有默契的没有提及刚才的话题,而是尽情的享受着在人群中完全忘我的感受。
“英国妞旁边的那个不会是日本人吧,不管他了,活该他倒霉,我先把他毙了,你们就上去把那个英国女人抢了就走,往东边的老四的院子里躲。”不远处角落的小巷子里,严雄挥舞着手枪发号施令。
几名党羽准备妥当后,严雄用手枪对准了浑然不知大祸临头的李秉衡。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在集镇上空响起,惊动了过往的行人,兰芳建国后坤甸街头的第一声枪声,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或是一场动乱的开始,此时仍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