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天的事,吴氏同苏沉之间便渐渐的有些亲近起来,虽然由于接近年关,吴氏的事情很多,却依然日日都过去看看苏沉课业的进度,两人相处起来,便真真正正的有了亲近的感觉。
苏沉本来是一个有点磨矶的人,性子里头很有懒散的意味,但是如果下了决心做什么事,也不会太没效率,又有几个很懂方法的先生教导,慢慢的作诗学画的,也有了些真的在学习的模样。只是孙嬷嬷却很有些高兴的意味了,这日苏沉遣开丫头在房内学梅花瓣的三十种画法,白描到有些烦躁,于是想着要出门走一走,却听到孙嬷嬷在隔壁的厢房里头对使君道:“你瞧着姑娘最近是不是好了许多?”
使君似乎是有些讶异,“姑娘以前怎么了么?我怎么觉得姑娘一直都没什么事情啊?”
房内一阵挪动东西的声音,想必是里头在整理些什么,孙嬷嬷道:“你还是年纪小,大概是没什么感觉,我却觉得姑娘前些日子自落水醒来后整个人都闷闷呆呆的,一点从前的机灵劲都没有了,即使入了京,一样是木木讷讷的样子。”
“我瞧着倒是一直没什么变啊,姑娘醒来之后虽然喜好什么的变了,但是是因为忘记事情的缘故吧,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呆呆的样子啊。”使君纳闷的道,“姑娘真的看起来木讷么?我怎么不觉得?”
“面上虽是没什么大变,但是我从小带大姑娘,她有哪点瞒得过我,你看她眼神闪烁的样子,平日里头说的话有时候怪模怪样的,常常还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见过她经常坐着站着都发呆走神了么?她素日平常里最是聪颖不过,如何会这个样子。”
“你啊,”孙嬷嬷有些感叹的道,“做丫头的,也要学着点察言观色的法子才对,原先在苏州的时候还好,左右都是认识的人,丢了脸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现在入了京,周围的都是些生人,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丢脸的不只是你自己,我也要跟着被旁的人笑话,更别说姑娘刚入京,若是你有些个礼仪不周的地方,别连带着姑娘也被人笑话乡下佬。”
使君顿时有些闷闷不乐,“苏州怎么又是乡下了?我小时候在京都生的,虽是京都大些,东西多些,但是苏州也没这么差吧……”
孙嬷嬷静了静,似乎拿这个小丫头不知怎么办,“你也不小了,怎么总是长不大的样子,一样的年纪,冬葵都不知道比你晓事多少。”她又道,“你也别不服气,你看看现如今奶奶给姑娘分下来的人,有几个是跟你一样莽莽撞撞的?也学着点,不然再这般过些日子,说不得姑娘不嫌你,护着你,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吧?若是其他人笑话,你跟谁说去?自家也机灵点。”
使君不出声。
孙嬷嬷停了停,又道:“你看姑娘前些日子回来之后,虽是不显,却让人觉得变了许多,眼神里头都透出股子懂事了的样子,你也十来岁了,该懂点事了……”
苏沉听到这里,莫明的心里头有些说不明的味道,便退了开,往另一条路去后花园中散步。
后院里因为大火几乎全然被毁,现在虽极力修复,然而毕竟何子远由于要出去访查,不再在家中过年,吴氏也没有很大的力气愿意去弄它,于是工匠们的速度也随着主人的关注力度减小而慢慢放缓,现在大概是休息的时间,园子里头一个匠人也无,尺子、铁规、木料等等物品散乱的四下堆放着,野草野花时不时从没压稳的地方透出被碾得半伤的嫩芽,在风中瑟缩的抖两抖。有些还算名贵的花草也没人管的乱堆在一旁,苏沉远远的望过去,假山那边有几个花匠在整理一些还能继续存活的花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沉对着空气绽开了一个笑。
你叫做沈初眉么?
我虽然做不到你那么出色,然而,我会努力一些,我想尽我的努力,在这个朝代留下我的痕迹。
就像说到米饭,会想起稻谷,便会想起杂交水稻,这个朝代的人便会想起你,说到牡丹,便会想起嫁接,这个朝代的人便会想起你,说到北京烤鸭,他们会流口水,也会想起你,我希望有一天,这个朝代的人说起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会跟不懂的人说起这样东西的来历,告诉他们——某年某月某地,某朝某代,有一个姑娘,是何子远大人的女儿,叫做何苏沉,她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做出了这个。
于是终于,何苏沉开始在这个叫做沈初眉的女子留下来的痕迹下,慢慢的有了要做出一些事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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