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我!他哪里是叫我,他成心捉弄我才是!苏沉愤愤不平,然而知道何苏释刚回来,孙嬷嬷一干人等疼他还来不及,定然是不会站在自己一边的,于是只是瞪了那人一眼,乖乖的穿衣打扮。何苏释偷着笑坐在一边看笑话,顺手把桔子剥了,一瓣一瓣慢悠悠的在吃,刚巧被孙嬷嬷一眼扫到了,吩咐道:“少爷还坐在这里干嘛?还不去找夫人帮着迎仗队?祭祀什么的,虽然我们这边老太太不在,不用做什么,你也得去做个仪式才是。”
活该!苏沉忍不住偷笑,眼角余光往那边拐过去,果然何苏释皱着眉头慢吞吞的站起来,乖乖的应了出门去找吴氏。
等梳洗完毕,又照着孙嬷嬷的吩咐做了一系列的事情,苏沉便披了大氅跟着何苏释出门去看仗队。何家老哥刚祭祀了祖宗,盯着小厮门房去钉桃符贴春牌挂钟馗,好容易歇息下来,却又被自家妹子扯出去说要看除夜呈大驱傩仪。
苏沉才出大门就被一阵鞭炮的声响给赫了一跳,还给几粒没完全炸开的鞭炮丸子还砸到了手,刺痛刺痛的,何苏释觉察到了,便站在前面挡住那一阵烟雾,等鞭炮炸完了才偏开身。苏沉斜过头去看,门口已经站了一片的人,仔细瞅瞅,原来使君等人也躲在人群后面看热闹。
没一会,就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戴着面具,穿着彩色绣画杂色衣装,手执金枪、银戟,画木刀剑、五色龙凤等物的皇城司中人自禁中动鼓吹,从东华门那边走了过来,时人谓之“埋祟”。
因为这仪仗队后跟着的是教乐伶工装将军、符使,判官、六丁六甲等装扮人,又有戏装者一路跟从,舞狮舞龙炮仗队,看起来颇有些趣味,所以一路上都是围观的市民。苏沉本来只是瞧着有趣,却突然在人群里头看到了个眼熟得很的影子。
干净的打扮,肩上没有挑着担子,但是头顶上顶着三朵红花——显然很像上回去赴宴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卖点茶的老婆婆,当时孙嬷嬷还去那里买了点茶和点心。这人躲在人群里头,如果不是那三朵红花耀眼,苏沉是绝对不会看到的,。然而一瞥见之后,就发现她眼光直直的往自己这边照,苏沉正觉奇怪,现在场面这么杂,自己身上应当没有什么这么吸引人注意力吧,却突然发现身后站着孙嬷嬷。
“嬷嬷什么时候出来的?”明明之前还没看到。
孙嬷嬷勉强笑笑,站到后面了些,道:“有一会了,姑娘看看就好,一会也该回去屋里了,这里人多得紧,怪乱的。”
是么?
苏沉再往那个头戴三朵花的老婆婆站着的地方瞅,那老婆婆却不见了。
奇怪……
也没想太多,看了一会仪仗队,苏沉就跟着何苏释回了屋。
到了夜晚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围坐在炉边守岁。吴氏看了看何苏释两兄妹,问道:“家里过年跟在苏州比起来,是不是冷清许多?苏州那边有老太太在,各家也都在,兄弟姐妹围坐在一起,真的是热闹。今年你们爹爹不在家,只剩我们几个,倒是显得怪冷清的……”
才说完,外头街上就轰隆隆的噼噼啪啪响声,原来是守岁的人在放鞭炮,等到炮仗声清了,何苏释才回道:“人虽少,但是关系倒不大,第一年在京中过节,只觉得好奇。”
吴氏点了头,笑着道:“也没要紧的,过了年你三婶婶就要过来了,再过些日子,大伯调入京中,一家子迁过来,你奶奶也过来住,就热闹起来了。”
“三婶婶要过来住?就是说大姐姐也要过来了?”苏沉吃了一惊。
“是啊,你看这些日子府里上上下下的打点,就是因为过几个月各个院落都有人住了,要早些收拾收拾才方便,老太太要过来,我少不得要把主屋腾给她。”吴氏顿了顿,又道,“今年这样,真是有点冷清的模样,我还记得去年虽然只有你爹爹和我二人守岁,但是听他酌酒唱歌,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这个正常,苏沉早听说过何子远曾在殿上击缶大唱大江东去,把一干赴宴人等都惊得呆住的事情。老爹擅长音律,宋徽宗都赏过几把古琴给家里,现在还在房间里头供着。她想了想,不怀好意的看着何苏释,然后道:“娘亲,虽然今年爹爹不在,但是哥哥在啊,让他唱个歌我们听吧?说起来我从未听过哥哥唱歌呢。”
吴氏显然也被这个激起了意思,对何苏释道:“释儿声音清亮干净,与你爹爹年轻时候真的很像,我也从未听过你唱歌,唱一个给娘亲吧,如何?”
何苏释瞪了苏沉一眼,但因是吴氏的话,推了一会,便应了,只是端着酒杯,半天不开口。
吴氏同苏沉等了半晌还未听见声音,苏沉便忍耐不住了,道:“怎么还不唱?”
何苏释摆出一幅无辜的模样,“我答是答应了,但是你们总归得告诉我唱些什么才是。”
吴氏略略思索,看着儿子,笑着道:“国子监中当是有音律课的,课上教了些什么,你便唱些什么吧。”
“虽是有音律课,却只是教授些乐理和曲谱,少有唱词的。”何苏释蹙了眉,“也罢,将就着那个调子唱一个吧。”
他先是将手中的温酒喝了,半晌才张口唱道——
“老兔寒蝉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
……
……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泄。”
平心而论,何苏释的声音清亮而干净,正是明朗的少年的声音,让人听来便觉得舒服,配上的调子不知道是哪一曲,但极是契合他的嗓音,虽然曲调是四平八稳的,但在尾音唱到“杯中泄”的时候微微的向上翘了一点,听着十分的勾人,让人心中痒痒的。
吴氏含笑听着,何苏释的声音并不放得很大,但是却透去了外间,有几个小丫头本是在收拾东西,但半日都没动静,竟是听得痴了。
等到何苏释唱完,吴氏也乘兴让丫头取下笙簧奏了一曲,曲子欢快雅致,惹得两个小孩缠着说要学。
一同坐着说会话便过了子时,吴氏见他们两人都有些疲累,便让先去睡,两兄妹也不推辞,请过安便出门了。
被冷风一吹,苏沉的睡意醒了七八分,何苏释和她跟在几个小丫头后面穿过园子,正要回卧房,何苏释突然拉了拉她的手,柔和着表情道:“何苏沉,唱个歌给我听吧。”
苏沉愣了愣,终于笑了,两人落后几步,她低了低嗓音,“记得以前倒是蛮喜欢一个非主流的人唱的歌,似乎还记得点歌词呢……”
于是清了嗓子,用有些飘忽的声音唱起来,
“手心上 亘古的月光
那道伤 一笑而过的苍凉
翘首觐向 你伫立一方
是你生而为龙的狷狂
谨记你的姓名是炎黄
烽燧上 战地的残阳……”
她唱到这里,转过头无奈的笑,“我忘记歌词了。”
“你貌似还破音跑调了。”何苏释不给面子的指出。
然而二人却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似乎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终于又重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