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时后,月亮高悬半空,正为教堂喋血惨案忙得焦务指挥官艾隆纳收到一封涨鼓鼓的匿名信件。他灌下一口热咖啡,命令副官道:“以后凡不是公文的信件,都不要给我送来。”副官双脚并拢,立正敬礼,大声道:“是,长官。”正要把信拿去外面扔掉。艾隆纳心念一动,道:“等等,说不定是良心现的市民送来的案件线索,我得看看。”
撕开信封,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金质星形耳珠哒的一声掉到办公桌上,艾隆纳一愣,说:“这东西怎么有点眼熟?”打开信纸阅读,只见几排草的鹅毛笔字迹,字体有点难看,仿佛是初学写字的学生,却写得铿锵刚劲,力透纸背,满带杀戮气息,上面写道:“尊敬的艾隆纳先生,所谓礼尚往来,若您不希望您的妻子成为人人可操之的娼妓,教堂事件怎么结案,自己判断吧。另,您妻子真的肌肤水嫩。”
艾隆纳怒如狂,拾起耳珠一看,正是四年前妻子生日时自己亲手赠送的礼物,叫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副官说:“报告长官,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非常诡异,当时我们正在外厅聚精会神地研究案件走向,突然,只听‘嗖’的一声,当时我还以为安德烈放屁,回头一看,这封信就躺在桌子上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它经过了圣光的加持还是受到暗黑地侵袭,我真不敢想像。如果当年格登瓦特大臣提出的筹备‘灵异事件研究委员会’议案能够通过的话。我们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一定能找出答案”
“什么灵异事件,给我滚!”艾隆纳气冲冲地揪住副官衣领把他扔出办公室,还朝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接下来,是考虑问题核心的时候了,写这封信的主人,就是教堂案的作案者么?难怪那么多人不敢接这件案子,果然棘手啊。妻子非常喜爱这颗名字叫做“星心”的闪闪亮的耳珠,就连洗澡睡觉都不会取下。眼下却被人送到这里,很是说明了问题地关键——妻子现在非常危险!
他稍一冷静下来,立即招来早上陪同妻子出门的几名仆从询问,得知他亲爱的乔安娜已被一名陌生男人带走。登时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又吩咐手下四出寻找妻子的下落,并派人回家监守,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防务指挥所里乱成一团糟。一直搞到半夜,甚至把金线团服装店地老板和侍者也提来审讯,问过当时情形,侍者详细描述当事人相貌。才勉强有了结果。不错,是撒加那个混蛋,他绑架了乔安娜。他分明就是教堂血案的真凶!
艾隆纳准备集结部下攻占春水街治安所。突听寂静的街道传来清晰的马蹄声。奥布里用矫健地身姿翻下马背,也不管惊讶的卫兵。气势汹汹冲进去,说:“指挥官先生,我家主人让我给您带句话。”
艾隆纳气不打一处出,挥手道:“什么?你还真有胆子,左右将我把他拿下!”
卫兵正待动作,奥布里冷笑道:“指挥官先生,您不考虑后果了吗?”
艾隆纳内心一凛,思索片刻,这才挥退左右,把奥布里拉进独立办公室里,关好门窗,大声呵斥道:“你们究竟把乔乔怎么样了?”乔乔是乔安娜的昵称。
“如您所愿,夫人非常安全,她得到了撒加先生最隆重的款待。”奥布里耸耸肩道:“当然,如果您不肯配合地话,她将会出现在雷霆酋长国的春季奴隶拍卖会上,在此之前,她可能会在春水街的某家妓院度过一段时光。”
“你、你”艾隆纳浑身抖,把笔筒捏得卡卡作响。
奥布里又说:“反正我们一伙人都是亡命之徒,大不了大家翻脸,一拍两散,您继续抓您地罪犯。告辞了,指挥官先生,您地气节让我仰慕。”
“等等!”艾隆纳喊道:“撒加,他到底要干什么?”
奥布里转身正视艾隆纳地面孔,说:“实不相瞒,撒加先生不希望有人追查教堂血案。如果您执意要干,做好家破人亡、横尸街头的心理准备。”这句话说得痞气十足。
“你们居然胆敢蔑视国家法律与圣光地尊严唉,叫我怎么办,上头要求尽管结案”艾隆纳用力揪着自己本就微秃的头,十分苦恼,同时还有憋屈郁闷。撒加胆大包天,既然连妮可小姐也敢下毒手,那么对乔乔肯定就不会有什么怜悯。
奥布里说:“事情很好解决,当日那两个门卫和化妆师就是替罪羊,关键之处怎么说,您自己看着办好了。撒加先生一直客客气气地招待贵夫人,您大可放心。”
艾隆纳内心激烈交战,颓然坐下,道:“好吧,我会认真处理的,你们什么时候把她放了?我想马上可以见到她。”
“不行,您的要求很过分,夫人会在春水街住到结案为止。千万不要有什么报复的念头,我们既然能够请到夫人,也能不费吹灰之力让您吊死在蔷薇路口的雕像上。”
艾隆纳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很难看:“你们、你们就是黑暗”最后三个字,始终没说下去。
“不错,务必请您保守秘密。”奥布里嘿嘿一笑,扬长而去。
清早,不等艾隆纳做出决断,罗丹把喝得酪酊大醉的乔安娜送回指挥官府邸。不是沈之默轻信敌人,他只想测试一下黑暗葵花会的名声到底有多大威力,艾隆纳敢不敢反抗黑暗葵花会的权威。罗丹认为太过冒险,必须把人质抓在手里才能让对方忌惮,但最终还是屈服于沈之默的意志。
一旦把乔安娜送回去。他们就没了倚仗,万一艾隆纳向上级报告,派兵围剿,那之前地一切经营都将化为乌有,众人几天来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第三天,防务部向各城区治安所下通告,声明已经将教堂血案凶手捉拿归案,宣布解除戒严。沈之默其实也在揣测不安,这时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命令罗丹给艾隆纳送去一千银币。至此他明白伊利达城起码有一半的防卫系统在他的掌握之下了。
转眼到了信仰圣光的人类国度一年一度最盛大最隆重的圣临节,天气越来越冷,连接下了几场大雪,但全城各个角落都装点得喜气洋洋。
满街道,商店的橱窗摆满包装精美的诱人礼品,孩子积雪人,一派欢乐景象。
黑暗葵花会做的几件大事。经过事主大肆宣扬之后,在民众中隐隐成为圣光降临人间惩罚恶人地代言者。沈之默对舆论趋向非常满意,而春水街的年终税收更叫他合不拢嘴。另外还有一笔意想不到的收入,一个名叫金荆棘花的印刷出版商出版地论当代古典诗在伊利达城大卖热卖。赚了不少银子,其中大量内容引用沈之默的原创诗句,奥布里带人过去找到出版商敲打了一番。居然诈到两千银币的稿费。
沈之默不关心圣临节这种洋夷节日。看到众人笑逐颜开的脸色。他只希望在门口贴一副春联,燃放鞭炮。向邻居们道一声过年好,可惜这个愿望难以实现,远离故乡地思念情绪交杂缠绕,于是他的心情也非常糟糕,成天黑着一张臭脸,与圣临节欢乐气氛格格不入。奥布里等人平日大大咧咧,见到这个时候的他,也都有些不大自在。
沈之默修炼寂灭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暂时难以突破,如果能越这层障碍,他的功力起码会恢复到从前地百分之十,伊利达城任谁都不用放在眼里。
这一天大家都在筹备过节,来了一辆点缀着油雀尾羽的华丽马车,五彩缤纷,由两匹骏马驱动,车厢彩饰镏金,富丽堂皇,停在白茫茫的积雪边上,宛若一朵漂亮之极地彩云。神气活现地皇宫御用传令官带来一纸女皇地诏书,要求荆棘鸟城区治安官撒加立即入宫觐见女皇。
这个必须拉拢的关系不能得罪,沈之默快手快脚换上崭新地衣服跟随传令官一起上了马车,奥布里等人羡慕不已,纷纷议论道:“好家伙,没几天就成了女皇的入幕之宾,真是男人的偶像,女人的对象啊。”“女皇少说也三十好几,难道想抓撒加这棵嫩草啃啃?”“嘘,小声点,要是让他听到,你下半辈子就得去春水街当龟奴。”
在车上,传令官布莱恩开始对沈之默套近乎:“尊敬的阁下,听闻您的诗人大名,在下崇拜得不得了,那些美妙的诗句装点了圣临节的光彩,每个人都在颂吟您的诗句,不知您是否可以传授一些方法提高文学素养?”沈之默虽然还算不上红人,但至少也在一定程度上炙手可热,连红透半边天的维哲罗姆也对他倾慕有加,传令官不喜欢读书,但也不得从他最得意的话题开始下手。
沈之默哈哈一笑:“哦,是吗?我看布莱恩大人您额有朝天骨,眼中有灵光,骨骼清奇,相貌英俊,风流潇洒,前途一片光明,若再学什么古典诗的话,恐怕就要惹人嫉妒了,须得给人留下追随您脚步的余地啊。”
马屁话比什么都灵,布莱恩十分高兴,暗想这位治安官倒是个明白人,说:“大人过誉了,不知您晚上有没有空?不如到舍下喝上一杯,也好谈谈春天的花朵与秋天的月亮啊。”
“那是最好不过,但是我得看看女皇陛下”
“这个您尽管放心,陛下会客时间一般不过半小时,您很快就能出来了。”
“不知陛下最近病情如何?”
“哦,这个,也许是圣光的恩赐吧,陛下身体一日比一日好,气色红润得多,我看不用半年她就能完全康复了。”布莱恩是女皇的专属传令官,女皇病重后他也跟着失势,受过不少摄政王派系的闲气。自然希望女皇能尽快好起来。
“圣光保佑,这可是塞尼亚帝国天大地好事啊。”
这一次没有维哲罗姆陪同,沈之默照样轻车熟路,侍卫和宫女知道他前来与女皇念诗解闷,没有过多留难。
整个社会的流行趋势大多是追随上流贵族的口味,比如某某交际名媛突然在头上戴了一朵大红花参加某次晚宴,其他贵妇人自然跟风仿效,还会在以后几个月内逐渐蔓延到下层平民当中。而上流贵族的流行品位,则以少数几个人为标准。拥有天籁般嗓子的维哲罗姆乃是其中之一,他在大多数情况下主导了音乐的流行趋势。
这位权威人士卖力推广沈之默的古典诗,甚至用为自己的歌词,早在无形中增加了极大的影响力。因此沈之默虽然只剽窃了寥寥几唐宋诗歌,却隐隐为文学诗人中地代表人物,崇慕他的少女不计其数。女皇要召他入宫品评诗歌,自然不会引起摄政王怀疑。甚至就连一些宫女都莫名期待。朝他抛出无数媚眼。
女皇丹尔娜*普罗恩斯顿*德拉萨拉斯*纳萨洛玛已经搬离原来的寝宫,目前住在御花园别院。沈之默在门口等候多事,等女皇摆足姿态后才被获准进入。
新寝宫内的布置以橘红色和明黄色为主色调,让人觉得华丽、温暖、心旷神怡。看来应该出自装饰设计大师之手。沈之默鼻子灵敏,没闻出任何砒霜地味道,大概是节日将近。事务繁忙。与雷霆酋长国的和约导致新一论权力洗牌。摄政王无瑕顾及他事,再说了。女皇常年染病,他怕是早已失去了戒心。
“我尊敬的、圣明的、睿智地、健康的女皇陛下,撒加受诏前来聆听您的教诲。”沈之默走进新寝宫,朝被厚重帷幔遮挡住的内室行了个骑士礼节,大声说道。
一个和蔼而懒洋洋地优雅女声传来:“是撒加么,快过来吧,我等你好久了。”
沈之默多年来出生入死,胆大心细,纵使面对女皇的召唤,也要运转内力,将触觉提升到一个极灵敏的程度,仔细探索周围有没有埋伏,待感觉到对面只有三道悠长细密地普通人呼吸,才撩开帷幔,万分谦卑地说:“让陛下久等,在下真是该死。”他心高气傲,不肯对蛮夷称臣。
只见淡淡地薄莎后,女皇捧着一本装精美地书籍斜靠在床上,紫色绸缎半掩着上身,露出圆润的肩头,显得格外性感。她挥退左右侍女,略带不悦地说道:“我说过,叫我丹尔娜就可以了,以后不要称我陛下。”
“是,丹尔娜。”
女皇朝他招了招手:“好了,你过来,我正在看最新出版地论当代古典诗,你能给我讲讲么?”语调温柔,笑容妩媚亲切,与前一段时间病恹恹的样子有天壤之别,当真令人心神迷醉。
沈之默接过论
典诗看也不看,说:“这书言而无物,内容空泛,美之外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不说也罢。”自宋以后品评唐宋诗词的著作不知凡几,番邦出版社评论翻译过去的诗词,档次更差了许多,没什么看头。
女皇笑笑:“本以为你会感兴趣呢,你说的总是正确的,那我也没看下去的必要啦。”语气轻松,丝毫没有女皇的衿贵,倒像是朋友间的闲谈。
“阅读诗书么,应该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花园里树荫下的小摇椅里,享受着微风的吹拂,想像那些优美的篇章,动人的语句,曲折宛转的故事,才更有意思。像陛下这样,只不过是排解寂寞罢了。”
女皇被他短短几句话撩起心中复杂情绪,幽幽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我的病还有没有好起来的希望,不过自从你上次来了以后,我倒是感觉舒服多了。”
沈之默表面轻松自如地闲谈,其实却时时都在用出神入化的内息感官侦测可能潜在的危险,确信此刻没有被人监视,摄政王也没再下毒手,笑道:“陛下毋庸担忧,您只是一时生理失调,要好起来实在快得很。”
“是么?你可不要故意说这种话来宽我的心,这个病已经作那么多年。我早以不抱希望,宫廷又时时争斗,情况非常复杂难料,若有一天平静宁和地日子,便是立时死了也甘愿。”
沈之默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陛下,您希望到外面走走么?远离宫中的喧嚣,远离权力的旋涡,看看我们塞尼亚帝国北边的大草原,那里有湛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原野,粗旷而猛烈的风,又或者去港口海边看看大海,那里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还有沙鸥翔集、岸芷汀兰。令人心旷神怡,宠辱偕忘。”
他说话时使用了九阴真经上所载神奇内功,女皇只觉得他坦坦荡荡,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格外诱惑人心。情不自禁心生无穷向往。“可惜我身染怪病,这一辈子或许都办不到了,只能在大臣们拿回来的记忆晶体中欣赏那般美妙景色。”
沈之默淡淡一笑:“陛下。您地病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在下有二十种手段让你在两个月内完全康复。甚至比以前还要健康,您要想跑还是跳。或是纵声高呼,出行远游都没问题。”
“我希望你没有说谎。”女皇表情很严肃:“你写得出触动内心的古典诗,我很尊重你,但事实上几年来已经有十六名医生、牧师、神甫因为吹牛说包治百病却对我的病束手无策,已经被贬为奴隶了。”
沈之默心中叹息,暗想:“治疗砒霜中毒也不算得上疑难杂症,很可能是摄政王动的手脚,这么看来女皇地权力早被架空。”
其实砒霜在伊利达凯大6十分稀有,仅仅出产于遥远西方龙血山脉的某种晶矿中,纪录在皇家药剂师学会的密典之内,外界无从得知,更不会有医生懂得如何医治砒霜中毒者。摄政王没再继续下手,一是政治斗争激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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