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让赖春雷以为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他。
“自首吧,罗门。”
“哪怕根本没有什么证据?”罗门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我们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被公开审判的,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赖春雷扭了扭头,眼睛的余光扫过近在咫尺的电灯开关。“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如果罗门真的戴着夜视仪的话,他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会让罗门在瞬间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那他或许可以反客为主。
这时候他听到罗门扳动手枪击锤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不是在静夜中根本无法听到。
“我说不把你当成凶手,可不表示我会允许你再对我做同样的事。”
罗门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赖春雷知道,罗门从不虚声恫吓。一般情况下,他只有在确定自己会用到武器的时候才会把武器亮出来,而且在需要开枪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一个人要是真聪明的话就不会去试探罗门的底线。
赖春雷终于感到气馁。尽量拖延时间和尽力分散罗门的注意力是赖春雷现在能够用到的全部手段,可看起来,他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效果。他也可以放手一搏,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跳起来,用枕头下的手枪反击,但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罗门有准备而且占据上风的时候,想在他手里扳回局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神经就像钢丝那样坚韧,好象永远不会受外界的影响而崩溃,赖春雷知道他不可能快过罗门。
“说说巴黎的事情。”罗门又咳嗽起来。“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坐到天亮。”
“我们都是128部队出来的,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原则。”赖春雷冷静地看着沙发里的阴影。“我没什么可说的。”
“就说说谁给你下的命令。”罗门似乎没有听到赖春雷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说说那些跟你一起出现的人?那些跟我们交火的人与你有什么关系?”赖春雷反问。“你想知道什么就得拿些东西来交换。”
“你现在在我掌握中,所以我不会和你交换任何东西。”罗门笑了笑。“那些人与我没有关系,如果那些人是听我命令的,我敢说整个B队都无法离开巴黎。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野马’,如果你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跟我费口舌,那只能说明你很愚蠢。那天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这还不能让你想起什么?”
罗门的问题也曾经是赖春雷思考的问题。
事情发生之后,他也意识到罗门很有可能跟那些袭击B队的人不是一路,因为罗门在事发之后并没有加入那些人,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罗门根本不可能再去考虑伪装的事情,所以这说明,当时的混乱令罗门也很是迷惑。
那天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事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总参派来的特工谢有为。但赖春雷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谢有为会有什么问题。那么是苏菲吗?她对罗门的态度很反常,但这也说得通:她给罗门设下陷阱,如果罗门活下来,那么肯定会回来找她报复。间谍们为了保护自己总是不择手段,其中就包括互相残杀,在这个时候,活下来的那个就是全部真相,人们也只能相信活下来的那个。
赖春雷忽然注意到,罗门并没有提到苏菲。
看来罗门还不知道当时那个差点撞死他的人就是苏菲。
罗门注意到了赖春雷的沉默。
“看来你对发生过的事情也有疑问,但你不肯说出来。”
赖春雷点点头。“在这个时候我相信他胜过相信你。”
“你宁愿相信一个叫你对自己人下毒手的人也不肯相信我?”罗门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我不得不说,‘野马’,你堕落的程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别忘了,先下毒手的那个人是你。那你如何解释你杀死‘鳄鱼’的事情?”赖春雷反唇相讥。“你至少还活着,但‘鳄鱼’却再也听不到你的解释。”
“那是误伤,我很遗憾,关于‘鳄鱼’的死我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罗门的声音里听起来很疲惫。“但问题在于,你是蓄意杀人,这其中有很大的区别。一个真正正直的人不会对自己人下这样的命令。”
“狡辩。”赖春雷冷冷地回答。“你为什么不去对‘鳄鱼’说这样的话?”
沙发里的人举起了手臂,赖春雷能够看清楚消音器长长的轮廓。
“我很累,讨论到此为止。”罗门咳嗽了一声。“告诉我名字,‘野马’,不然我就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