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清楚的记得,前些日子卫大庄家双喜的时候,卫春花有多么的得瑟,对自已多么的看不起。还特意拉着卫淑美来自家门口得意了一番,无非是淑美嫁得早又嫁得好,自已都及笄两年了却无人问津。
其实自已与卫春花表面上还是姑侄关系,可自从与卫大庄家断了关系,实际上也等于是与卫春花也断了关系的。可她这回却又上门来了,还客客气气的还拎了东西,是想做啥?
大妞跟在孙田身后上了坡,进了院子却见卫春花正坐在堂屋的小凳儿上,上下打量着小屋,嘴里竟在啧啧的赞叹:“啧,行啊,行啊,有根,你姐这次回来,可真是长了一身的本事,把个家弄得像模像样,整整齐齐的,瞧这院儿,瞧这禽舍,瞧这干净的锅台,这年前是啥样儿,年后是啥样儿,真是叫人眼红那。啧啧,这小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呀,我都生出来嫉妒了呢。”
有根与方家兄弟坐在卫春花对面,互相沉默着也不作声儿,卫春花却并不介意,依然堆着一脸的笑,兀自的在那儿说着好话儿。
不管卫春花又打的什么主意,自已自是要镇定淡然,泰然处之。大妞进了院子,客气的高声道:“姑母,您来啦。”
“哟,大妞回来啦,来来来,快坐。”卫春花像是看见了什么高官夫人般热情的把自已的小凳让出来给大妞,喜滋滋的夸赞道:“啧啧,咱家淑慧就是不是一般人儿,瞧这模样儿长得,瞧这脸皮子嫩得,啧啧,哪家的姑娘能比得上呢?”
大妞心里一哆嗦,受不了卫春花的夸赞,干脆道:“听有根说,姑母昨儿晚上来过了。本想着腾空儿去一趟呢,没想到你今儿又这么着急的来了,怕是是有什么急事吧?”
卫春花掀了掀眼皮子,带着几份娇嗔,秀着她的兰花指:“哎哟~~还是我这未出门儿的侄女贴心那, 一猜就猜出来了。那,可真不愧是二庄家的闺女,机灵!”
见卫春花扯来扯去的就是不说正题,大妞淡然的回身,对着一众小的道:“即然姑母没什么急事,咱们现在得下地去了,您看您要不先去有地家呆一会儿?”
“别别,别的。”卫春花这才着急了,扯着大妞的袖子,在木凳上坐下,又对几个小的挥挥手:“大人说话,你们些小的听啥听哩,快出去玩去。”
不知怎么的,听卫春花说话的口气,大妞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待把众小的都赶了出去,卫春花回道笑眯眯,甜丝丝的对着大妞道:“妞子啊,咱也不小了,我也知你心高,可挑来挑去,你想要啥样儿的呢?不论地主富户还是高官贵人那得你能配得上人家,人家愿意要你,可是也得有这样儿的人家儿啊。”
“诺,如今我可给你寻到了一户好人家儿,那人样貌也好,人品也好,又有本事,是个镇里人,家里又是有钱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条件,姑母都替你应下了,明儿中午在我家看一看男方的人儿,这事儿就算定了。”
“什么,你应下了?”大妞高高的挑起眉,心里一股子火开始蹿起。
“哎呀,你放心。只是隔着一层布帘子,瞧瞧男方的长相样貌就成,不叫他看你的。这可是破了例的,按照正理儿,双方可是不叫见面儿的。”卫春花像是自已要嫁进富户了一样,高兴的轻拍着巴掌:“哎呀,这回可好了,你能嫁进那样的人家儿,姑母也就放了心了。不然,为着你的婚事,我得替你娘操多少心呢。”
呸,你怕是在操心怎么占我家的便宜吧。大妞心里暗骂一句,脸上沉了下来,不悦道:“这事没问我就应下来了?那人再有钱,可想不想嫁也是我的事儿,不问过我就应下,这不太好吧?明儿我还得去屯南的泥滩忙活儿呢,我看要不,姑母你就替我去吧。”
“吓!!这妮子在说甚呢!!”卫春花嗔怪的轻拍了拍大妞的胳膊:“你这妞子,说话冲,性子也烈,整日里的还在外面抛头露脸,要说那家人家儿能瞧上你,我也真是纳了闷。可人家就点名了要你,要不我也……”卫春花忽然自觉失嘴了的捂住嘴, 眼珠子转了转,又笑道:“哎呀,我还不是担心着你,悄悄的托媒婆帮你去寻媒了,这家人家儿听了你的条件,就中意了,非得叫来问问。 啧啧啧,这妞子操掉了你姑母多少的心那。”
大妞心里暗笑一声,脸上不动声色,直截了当地:“姑母,你就直说,这是哪家人家儿?”能直接点了自已的名儿,非得叫她来提媒的,又能动用到卫春花的关系,这人肯定是个有钱的,又与自已熟识,该不会是杨花甫吧…….
“嗨,说起来你也应是知道。镇上于家埠的于怀中,家里做养殖,他自已又经营着一份不错的生意,人长得也好,千里难挑的好条件。”卫春花得意的望着大妞,等着从她脸上看到欣喜若狂,看到感激涕零,却只见到了大妞脸色一沉。
于怀中……大妞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人来,就是过年那会儿,倒卖生瓜子给自已的于怀中。说起来,如今自已的戏阁牌子还在他手里呢,快到期了,也该要回来了。只是,突然的,他怎么会跑去卫春花家提媒?
见大妞脸色沉了沉没反应,卫春花倒不知她在想什么了,有些心虚的:“淑慧?你咋想的呢?你可别犯傻啊,这么好的条件,多少姑娘想求求不到呢,送到了你的门上,你若是不要,那可要闹大笑话了。”
大妞吸了一口气:“姑母,我与他只见过一面,突然的咋就提起这事儿来了?”
“谁知道的。”卫春花见大妞这么问,心里又飘了起来,寻思着大妞毕竟是个小姑娘,怕是听见这么个好消息,高兴的傻了,都不知该咋笑了:“反正应了明儿中午的时间,你明早些去我家。其实按说你们都见过也不用这样了,只是人家想表示对你的尊重,所以非得来这一回。妞子啊,以后飞黄了,可别忘了你姑母呀,媒人恩,不可忘的。”说着,把一包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往前推了推,起了身,往院外走去:“明儿可千万别来晚了呀,我在家等你。”
等卫春花走出去了,大妞起身弹了弹衣服,心里暗道:明儿?不是说了明儿我得去泥滩那儿干活儿么,哪有时间去你家?不如就你替我看了得了吧,要是愿意,你也可以替我嫁了,正随你意麻。
卫春花出去了,一众小的才涌进来,纷纷向大妞打听这姑母神神秘秘的跟她说了什么。
“没啥事哩,小孩子家的打听这么多做甚么。”大妞没多作解释,叫众人拿上铁锨和镐头,去屯南的泥滩那儿挖池去了。
几个小的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方子铮的眼神明显不高兴了,拿着铁锨出门时,狠狠的剜了快要走到北头的卫春花的背影一眼。
大妞将院门落了锁,带着几人往屯南走去。现在离春忙还有个七八天,两亩的大池子,这几个人累死累活在春忙前也挖不完。所以她想把两亩地分成一格一格的小池子,到时候尽量的能挖多少就挖多少,挖完了的都引上水,剩下的等过了春忙,再挖出来,这样提前挖好的就能养上鱼和鸭,也耽误不了什么。
几人先是去割了几根竹子,在泥滩上大概的定了定位置,大妞划出了第一小格池的范围,就带着几个小的开挖了。至于卫春花说的明儿的事,在她心里就根本未同意,也就没当回事儿的忘掉了。
这头大妞带着几个小的正在忙活得热火朝天,那头大仓的砖窑里,又迎来了不速之客。说是不速之客,那是依个人观点,若依着钱媒婆儿的想法,她根本就是个福星来的。
钱媒婆进了院子,只是望了一眼正在摔泥胚的大仓,倒并未上前与他说什么,只是转身找到了孙婶儿,把她拉到了一旁,与她悄悄的说了几句。
听钱婶说完了,孙婶的脸上乍现出喜意,喜意里又透着几丝苦涩,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多亏他钱婶钱还操心着,也成的,那我今儿晚上回家就跟他说一说。”
与孙婶商定了,钱婶便又悄悄的离开了砖窑。大仓自是在专心的摔着泥胚,哪想得到这空档儿钱婶却上门来给他说了一门亲,正是米地主家的七姨太,青青。
说起来,在乡下,一辈子娶不到媳妇打光棍的人有的是,有的幸运的也能到在三十岁上娶门寡妇回家,即便对方带着孩子,但到底脱离了光棍的行列,心里也是高兴幸福的。对于大仓这种情况, 他今年已然十九了,乡下不比镇上,十九岁还没成亲,在老一辈人眼里,离三十岁时还在打光棍也就不远了。
而青青的条件, 她长得美,又细皮嫩肉的,虽作过别人的妾,但到底是个独身,没有孩子拖累,也算是个不错的。自已的儿子再优秀,可这么大了还没娶妻也到底是个牵挂,娶了青青,也算是圆满,总比他哥娶了一门疯妻回家要来得好。
只是理是这么个理儿,可自家未娶过妻的儿子却要娶一门嫁过人的妻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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