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几年,她更是摸不清十七的脾气的,而十七也一日比一日的惜言少语,每次相见似乎都是例行公事的请安,只让她不知道该怎么与儿子亲近才好。她总是想,若十七是个公主就好了,公主能够在身边养十几年……
而看见陈娇娇,就如同看见当年的自己一般,她如何能不疼爱欢喜?
“要不,我将她叫进宫来,罚她跪上半天给咱们的娇娇出气?”陈嫔道。
“母妃!”十七忍不住皱起了眉。自己的额娘这是犯的什么糊涂?手上又没有半分权利,做这样出格的事情?召见一个小姑娘进宫受罚?她倒是敢想!
被十七这一打断,陈嫔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大张旗鼓了——她似乎没有召见外人的权利啊!她有些尴尬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掩饰地喝了一口茶,眨了眨眼,道:“说来,礼儿你可能有所不知,那位南齐丫头,也是你的表妹呢,她的额娘是我庶出的姐姐,只因为她出嫁之后就与娘家断了往来,所以才少有提及。”
十七嘴角微微一撇。姨母那样温柔善良的人,还有她们家中曾经受过的那些苦难……恐怕不是姨母要割断亲情,而是那陈家根本就不欢迎她吧。
“是呀是呀。娇娇也一直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姑姑呢,她从来都没有去过我家,也从没给娇娇送过礼物。若不是额娘上门去请,那位姑姑一定不肯登我家的门呢。”陈娇娇也为陈嫔的话作证,她挥舞着小手用力地道:“而且,南乔真是一个好讨厌好讨厌的人!她总是欺负娇娇!姑姑,您一定要帮娇娇罚她呀!”
陈娇娇潮红色的小腮帮鼓鼓的,亮晶晶的眼睛满是信任与希冀,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望着陈嫔,让陈嫔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她含笑道:“来,娇娇,到姑姑这儿坐着。”
待陈娇娇走到她身边坐下,陈嫔将她半搂在怀里,疼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让姑姑想想法子……恩,额娘,她不也是我的侄女儿吗?您通知她递牌子请安,就说,我很想见见妹妹唯一的女儿长什么样呢。您看,咱们陈家这一辈的女孩儿真是太少了。”
“这个……”陈老夫人有些犹豫。陈嫔对陈娇娇的维护和疼惜她当然是喜闻乐见的,但让她丫头进皇宫?“是不是不妥当?您在宫里也不好过,没有必要为了外人遭来话题。”
她倒是难得明白一回。十七心道。
但这话听在陈嫔耳中却是那么的不顺耳——如果不是陈家那卑微的家世,如果不是她进宫的太晚……她一定能争一争!那位德妃,原不就是……
“额娘您多虑了,我虽然位卑,但找个借口小惩一下自家的晚辈,想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好了,就这样定了,让她来递牌子请安。”陈嫔挥了挥手,装作十分不耐,陈老夫人也就不敢再反驳。
十七冷眼瞧着,心中对陈嫔的表现决定更加失望。他也不劝她,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替南乔说话,透漏出他认识南乔的事实,这厅上几个人不知道又生出什么想法来。
只要告诉南乔,不要往皇宫中凑合就好了……
耐着性子又坐了一会儿,十七借口想趁着半天假期去看望几个哥哥,几个人虽然都想留他,但一开口就见十七脸色瞬间变黑,终是不敢惹怒他,让他告退了。
“为什么表哥从来都不肯陪娇娇玩耍呢?”陈娇娇望着十七的背影,十分委屈地摇了摇陈嫔的手臂。
“他呀,就是那个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娇娇别理他。跟姑姑来,你那个瓶子不是碎了吗?姑姑前几日又得了几件好瓷器,娇娇要是喜欢,就拿去。……”
…………
晌午时分下了一阵急雨,让这几日持续串高的温度微微平复下来,空气中满是温润的气息。
大雨打落了一地花瓣,而风雨过去,依然伫立枝头的石榴花则是更加的娇艳如火。
整两年了呀。南乔微微歪在美人靠中,对着面前的两颗石榴树发起了呆。是的,她在发呆,真是的发呆,脑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感叹。
感叹什么呢?感叹时光流逝岁月无情?太俗套了。感叹雨打落花零落成泥?太矫情了……
新院子已经翻修完毕,她如愿得到了一个连着小花园的院子,直接命名为乔园。而她和她的丫鬟们也搬了进去。
只是,这样的日子,她还是喜欢看着这两颗石榴树发呆,什么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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