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黯然伤神了一会,就默默从岳媛的棺材上跳了下来,收拾停当后,就回到了潘天高的身边。
太平间幽暗昏黄的光影笼罩着潘天高渗白的肥体,我按部就班,先用视线扫射了一下我能看得见的部位,主要是那颗灰白的大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接着就用手伸进棺材里去四处探摸潘天高的各个部位,除了潘天高那根毛毛虫象个刺猬一样刺了我一下手让我本能地吓一跳之外,也没有什么新发现。我很不甘心,如果再没有什么新发现,能够跟商诗讲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讲不了几分钟,就讲完了,而我又不懂其他什么泡妞的语言,那商诗听完以后要走,我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拦她,那我千年等一回,好不容易等到一次,几分钟的见面实在不足以告慰我这颗滴血的心啊!
我想了想,干脆将潘天高拽出来在灯光下好好看个够吧,也许能有什么发现。想到做到,我抓住潘天高的肥头使劲往外拽了拽,基本纹丝不动,没有办法,只好跑到里边的墙壁上将这口柜子的电断掉,回来等了十来分钟,再试了一次,有冰茬碎裂的声音,差不多了,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潘天高生拽了出来,直到潘天高砰的一声掉在我的地铺上,我才弯腰呼哧呼哧尽情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抬起腰来过去将电合上,再回来将我的地铺调整了一下,便和潘天高一起睡在了我的地铺上,天冷了,老张头这个人还挺够意思的,给我的地铺加了一床厚厚的棉被,不过这时我却嫌棉被妨碍我观察潘天高的视线,便一把将它推到地铺旁边的地板上,我先让潘天高仰躺着,我支起胳膊肘用手掌撑起头侧卧在他的旁边仔细审视他,从头看到脚,从头发看到阴毛,从尸眼看到肚脐眼,从喉头看到乳(头,躯体前部每一寸肌肤都看了个遍,几无异象。
我大失所望,其实我自己也大致知道这样的研究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我们做外科大夫的,真正的研究就应该是拿着刀子在尸体身上翻来覆去,再跨专业一点,也应该是取尸体上的组织细胞在实验室里操纵坛坛罐罐,拿肉眼跑到一具尸体上观察,顶多算个动物学家。不过我知道我自己的底细,我所谓的研究,无非就是打着个研究的幌子,意图掌握潘天高尸体外观上的风云变幻,从而拿到商诗那里去套近乎。如果我真心想研究,哪怕没有实验条件无法使用精细实验仪器,配备个显微镜总还可以吧,显微镜也许还能在潘天高尸体上发现一些可以进行专业探讨的微细变化呢!态度决定程度,我在潘天高尸体上浅尝辄止的研究没有发现可以向商诗汇报的东西,那种失望自然无法避免。
我很不甘心,又竭尽全力将潘天高硕大的肥躯推起,使他变成侧卧姿势,为防止他重心不稳又倒落下来,我只好用一只手一直使劲抵在他的后背支着这一堆白花花的肥肉,这样,潘天高的后路就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前,我又是从上到下地仔仔细细地查看着,甚至在潘天高的屁眼那里还多寻摸了两眼,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我极不甘心,又开始了第二遍探索,这种艰苦求索实在太耗费精力了,看着眼前那堆白花花的肉,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我精神逐渐不济,最后眼前一花,支撑潘天高的手臂一软,潘天高回落下来,压在我身上,我迷迷瞪瞪在他身体的挤压下仍然睡了过去。
早上我悠悠醒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浑身暖暖的,四肢尽情舒展,睡得极为舒泰,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尚在睡梦中意淫呢,逐渐地,太平间木门缝隙里照耀进来的光线越来越亮,我才猛然意识到了不对,我身体怎么裹在棉被里?我左右瞧了瞧,寻找潘天高,却发现潘天高的尸身已然不在,我难以控制地尖声惊叫一下,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吓得那叫一个惨,我一吱溜从被卧里钻了出来,猛地翻身站起,抬眼四下里那么一探,我的老天,潘天高在他的冰柜里完整无缺地躺着。
我仔细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完全可以确定潘天高被我从棺材里拽出来的事实。那这是怎么回事呢?我钻进棉被里,可以理解为晚上身体觉得冷的时候,无意识状态中就将地铺旁边的棉被拉了过来盖上,可潘天高又回到了他的尸棺,总不能理解为我睡得迷糊当中觉得他太恶心影响我睡觉又将他送回了冰棺里吧?
我头疼欲裂,没法再想了,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上班点了,便匆匆忙忙给潘天高盖上棺门,逃也似地离开了太平间。
经过一上午繁忙工作的调整,昨晚太平间的惊魂时刻也就逐渐在我心头得到了平息,一想起晚上即将与商诗见面,我就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往外冒着喜气。那一天的工作可能是我这辈子以来工作得最开心的一天。连一向碰到我阴沉着脸的关兴都好奇地皱眉头。而老胡甚至忙里偷闲把我悄悄拉到一边,问我昨晚是不是已经被女人压过了,我则嬉笑着回答他,昨晚确实被人压过了,不过不是女人,而是被一个男人,老胡就皱着眉头说,老李,你不要这样啊,找不到女人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来对付呀。我就前俯后仰花枝乱颤地笑,朝他挤眉弄眼了一下,然后扔下兀自一头雾水的老胡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