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透出一点红色,但是舌头、手指甲和脚趾甲都呈青色,这些都属于异常现象。两天之后下血仍然不停止,这也很奇怪。尽管这样,值班医官还是坚持使用同样的药材,而不肯寻找新的治疗方法。不要説新方法了,他们竟然对初诊毫不怀疑。
内医女的本职工作就是按处方熬药、看护病人,仅此而已,所以芬伊显得很平静。其实医女教育大多只停留在皮毛水平,医女本身也并没有深刻的使命感,大多数都医术平平。
很少有哪位医官会耐心听取医女的意见,只把医女当成跑腿的差使或娼妓而已。因为得不到信任,也就没有机会承担重大任务,所以大多数医女很早就放弃了努力。既然没有医术精湛的医女,医官也只会让她们干些杂活。医女制度设立很久了,却依然原地踏步,没有任何变化和发展,就是恶性循环的结果。
如果长今的判断正确,那么拖延时间就有弊无益了。可要是随心所欲进行针灸治疗,则可能丢掉医女的职位。医女擅自采取针灸治疗,自然属于越俎代庖的非法行为。
何况患者正是今英,长今就更不敢擅自主张了。为了释放心烦意乱的情绪,长今以取药为名去找银非。
“那位金淑媛啊,为了生王子,想尽了各种办法。据説她竟然以新尿缸接大王早晨的第一泡尿,把鸡蛋泡在里面,两个月后煮熟了吃。这就是转女为男法。”
转女为男,即在妊娠三个月前仍不能区分男女的情况下,通过服药或偏方可以将腹中的胎儿变成男孩。就是因为这种信仰,所以很多人才在妊娠之后仍然使用符咒等方法。
“可是,三个月之前真的分不出是男是女吗?”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那之前应该既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吧?”
“虽然是个血块,不过怎么可能既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呢?”
“説得是啊,胎神婆婆在赐予胎儿的同时,性别不就已经决定了吗?”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跟你想的一样。想来想去,性别好象都应该在妊娠的同时决定了。”
“你不觉得可笑吗?”
“什么?”
“你和我,根本就不了解男人,却在这里谈论婴儿的形成……”
银非调皮地笑了,长今受她感染,也更着大笑起来。
“你不知道,朴昭媛娘娘为了独霸大王的宠爱,花费了多少心思。看见她们,我就觉得做医女真是命好。男人只有一个,可是身边有多少女人?身份高有什么用,要是换了我可能早就郁郁而终了。”
除了王后尹氏,大王还有敬嫔朴氏、熙嫔洪氏、昌嫔安氏、淑仪洪氏、淑仪李氏、淑媛李氏、淑媛金氏等等,再加上淑媛崔氏,共有九位夫人。
“哦,你知道内医院来了一位新儒医吗?”
“没听説。”
“我去取药的时候看见的,人很魁梧,比大王帅多了。”
银非在长今面前口无遮拦,长今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周围。
“你小心点,别让人听见了。”
“那又怎么样?今天傍晚结束工作之后,大概要聚集到内医院开欢迎会,你也去看看。”
尽管答应要去,却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长今告别了银非,又向产室厅走去。儒医是士大夫出身的医生,在性理学发达的当时,儒医做为一种独特的医疗工作者,属于儒生医官。
韩医学借鉴东洋哲学原理,对性理学和汉学造诣精深的儒生一般对于医学也有很深的学问,自然而然就成了家庭和当地的医生,儒医制度也就逐渐形成了。
内医院和惠民署的医官大部分都是中人出身,贵族出身的医官自然与众不同。他们潜心研究韩医学理论,为医生讲解医书,但他们很少实际操作医术,主要从事理论研究,为建立韩医学的理论体系做出了很大贡献。
内医院由几十名医官组成,从正三品的内医正到佥正、判官、主簿、直长、奉事等,职位级别也很多。此外,还有针医和医药同参各十二名。根据职务不同,每个人承担的业务也各不相同,甚至还专门设有负责酿造的医官。
最重要的任务自然是照顾大王以及整个王室的健康,从启辞问安开始,丝毫不容许有半点疏忽。上书问候大王及王室是否平安,并针对各种药物和治疗方式展开讨论,这就是启辞问安。另外还特别设立了五天一次的日次问安制度,定于每月5日、10日、15日、0日、5日、0日询问大王以及王室的健康状况,这也算是一种健康检查制度。
有时,省略正式的文书直接以言语代替,这叫做口传启。还有另外一种口传问安,只简单地问候平安,适用于大王出宫、举行活动、接受针灸或肉灸的时候询问大王的身体状况。
去往产室厅的路上,长今额头上渗满了汗珠。这时已经是夏天了。
长今想起了在太阳下接受训练的一道。他天生怕热,一到夏天什么也不愿意做,只想找一片凉爽的树阴。她在产室厅的这段时间,一道説不定来过几次呢。回到内医院后,应该马上给他开个药方,补补他多汗的身体。
再説崔淑媛,炎炎夏日却必须躺在棉被窝里,她的痛苦也非同寻常。为了让她早日康复,就应该针对根本对症下药,然而看形势却不是这样。长今心里很是郁闷。
长今静静地窥探自己的内心。是不是因为对方是今英,所以自己才不愿意积极地站出来呢?她也为此自责。但她从来没有希望今英因为这件事而出现什么意外,现在仍然时机未到。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查明真相。只有揪出事件背后的主谋,才能真正为韩尚宫洗刷罪名。
长今加快脚步向产室厅走去,就算挨骂,也一定要説服值班医官。
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只能禀告御医女来改变内医院的舆论了。如果这些统统行不通,她打算去找云白。
长今赶到产室厅门前时发现政浩正站在入口处,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去年芒种见过一面,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想来已有一年多了。古铜色的脸庞略微有些消瘦,看上去更有男子汉的味道了。但他的目光中饱含忧愁,看来有些危险。
“我去内医院找过你,她们要我来这边,我就过来了。”
长今感觉有些生疏,没有勇气正视政浩的脸,而政浩的声音却激昂有力。
“您过得还好吧?”
“是的,我游历全国八道刚刚回来。”
看来他是晒黑的。长今避开阳光,带政浩来到产室厅对面的树阴下,却还是摆脱不了热气,冷汗沿着后背不断流下。
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激动,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气漂浮在身体和心灵之中。那热气仿佛尴尬的云彩,抓也抓不到,驱也驱不散。
“我来是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我好象有些过分,请你原谅。”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应该是我道歉才对,还有我朋友的无礼,也请您一起原谅。”
“不,他看见陌生人抓住你的手,当然会那么做。如果换成是我,看到那样的情景也会像他那样。”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就像兄弟姐妹一样。”
长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説这些不相干的话,她有些慌张。大概是怕政浩误会,便不小心透露出了焦急的心情。
“我説过,不管你在哪里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但我违背了这个诺言。从现在开始,我会继续遵守承诺,所以请你一定不要把我推开。”
想説的话太多太多,却又一句也説不出口。她真想问问政浩,这样做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直到死亡来临。不,长今甚至怀疑政浩到底知不知道国家的法度。
长今面带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政浩。埋在心底的话都説出来了,但他心里仿佛仍不畅快。世界上就有这样一种人,不管别人説什么,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意志,丁尚宫是这样,韩尚宫是这样,云白是这样,自己是这样,政浩也不例外。
长今知道,此时此刻説什么都没有用。或许政浩身上也有一股抓不到也驱不散的热气,必须痛痛快快地淋上一场雨才能镇静。
“听説你在帮助淑媛娘娘进行产后调理?”
“是的。”
“我也知道她是谁。是不是在御膳房里跟你一起做事的朋友?”
“是的。”
“我知道你很难,但是一定要振作。如果需要我帮忙,请随时和我联系。我主动申请做了内医院的儒医。”
“这么説,内医院新来的儒医……”
政浩微笑着点了点头。
“每次你还给我医书的时候,我都很想知道医书的内容,所以我也经常读。我常常想,徐内人是否也读过这一章,还是把这部分略了过去……读书的过程中,我也不知不觉变成了半个糊涂医员。”
“大人您的梦想应该不是这个吧?”
“我曾经想过要做保卫国家的武官。”
“那您为什么还要主动申请做儒医呢?”
“梦想是可以改变的。当你最珍惜的对象变化了,梦想也会随之改变。作为一名男子汉保卫国家固然重要,但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同样重要。上次在海南码头我就下定了决心。当时我没有帮上你什么忙,但我再也不会第二次错过你了。”
“您守护在我身边,説不定会碰上什么灾难。”
“与其让你像上次那样独自离开,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反而更好。我一个人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心里有多么痛苦,你知道吗?”
长今怎么会不知道呢。自从韩尚宫走后直到现在,她只能日日夜夜咀嚼着残存者的孤独与痛恨。
“我之所以主动申请做儒医,原因有两个,第一,如果我不能在近处守护你,我无法安心。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要为韩尚宫嬷嬷洗脱罪名。我一定要让世人都了解,韩尚宫没有谋逆。也许这样説对今英小姐,不,对淑媛娘娘有些失礼,不过这些事肯定与崔家有着很深的关联。”
他説要为韩尚宫洗脱罪名,这话听来要比守护她更令她感激,也更让感觉踏实。政浩要比长今更清楚这一点。如果韩尚宫谋逆的冤屈得不到洗雪,长今就永远不会幸福,不会平静……
和政浩分开后,长今向产室厅走去,现在跟从前完全不同了,眼里所见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亲切了。
对于自我感受的变化,长今独自笑了笑。就像积雪会默默地从里向外融化,长今也没有意识到,她从前的孤独和委屈也都一起消失了。
长今端着汤药进了房间,崔淑媛正处于昏迷状态。侍女尚宫摇晃着淑媛的身体,看见长今立刻大声喊道。
“快!快,快去叫医官!”
芬伊跑着出去了,长今赶紧察看病情。令她吃惊的是,崔淑媛全身滚烫,烧得厉害。如果不赶紧采取措施,可能会有危险。情况危机,可是不知为什么,医官却迟迟不来。长今焦躁地走到门外,等着芬伊回来。
“产室厅一个人也没有。”
芬伊焦急地説道。
“这怎么可能?值班医官怎么可能不在产室厅?”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去过内医院了吗?”
“没有。”
“你去叫医官来,这里有我呢。”
“好吧,中间可别有什么事啊。”
芬伊跑开了,长今立刻回到淑媛的住处。
“医官来了吗?”
侍女尚宫看见长今独自回来,不禁提高了嗓音。
“这……马上就来……”
“烧得越来越厉害,这些值班医官到底磨蹭什么呀?”
事实果如侍女尚宫所言,医官迟迟不来,甚至就连连芬伊也是一去不回。长今急忙为今英把了把脉,子宫、冲脉、任脉的气血循环已经严重紊乱。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后果将不堪设想。
长今又给她把了一次脉,心里仍然排除不掉死胎未脱母体的疑惑。
死胎长期残留在子宫,不但会引起出血、感染和日后的妊娠障碍,还会使母体血液凝固,甚至危及生命。再也不能拖延了。
“你要干什么?”
长今从针筒里拔出针来,侍女尚宫瞪大了眼睛。
“情况紧急,我给娘娘针灸。”
“你这丫头!还不赶快住手?一个医女懂什么医术,竟敢给淑媛娘娘的玉体针灸?”
“我也是担心淑媛娘娘的玉体才这样的。医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等医官来了再説!”
“值班医官总説很快就好,可现在不是已经发生这种事了吗?内医院严格禁止医女擅自行医,我难道会轻易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吗?”
听长今一説,侍女尚宫也闭上了嘴巴。
“没时间了!”
“……”
“嬷嬷!”
“你安静一会儿!我再想想。”
“您在心里数十个数,如果那时医官还不来,就算您阻拦,我也会采取措施的!”
侍女尚宫无力阻拦,浑身瑟瑟发抖,更顾不上数什么数字,失魂落魄一般。反倒是长今数起数来,当她终于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十”,便毫不犹豫地开始了针灸。针灸的目的是把蓄积物引出体外。
然后,长今赶紧到内医院寻找牛皮胶。牛皮胶又叫阿胶,是把驴皮、牛皮或猪皮煮过之后浓缩而成,对补充阴血和止血有独特的效果。蒲黄粉、侧柏叶和艾草叶磨成的粉末也一起放在水中熬煮。
长今没有找到槲寄生浸泡过的寄童酒。槲寄生是一种寄生树木,扎根于栎树、赤扬、朴树等落叶阔叶树木的茎干,从中吸取水分和养料,泡过槲寄生的酒是治疗子宫出血的天下第一名药。分娩后分多次服用少量寄童酒,可以把体内淤血清除干净。
寄童酒暂且不説,内医院的药材库里连槲寄生都没有储备。长今满心遗憾,只好端着准备好的汤药去了淑媛的住处。
“听説你给娘娘针灸过了?”
站在门口的芬伊叫住长今,低声问道。看来值班医官已经到了。
“我不等下去了,只好先针灸。”
“就算你不采取措施,责任也都由值班医官承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人命关天啊!”
“你呀你,万一淑媛娘娘再也站不起来,你的命都保不住了!”
“医官去哪儿了?”
“哎呀,他们为了迎接新来的儒医举行宴会,产室厅一个人也没有,都到那边参加宴会去了,我去的时候正喝着酒呢。”
这些都不必説了。长今默默地走过芬伊身边,进到里面去了。淑媛静静地躺着,犹如死了一般,不过一眼就能看出她已经脱离危险了。长今放下汤药,静静地退了下去。值班医官跟着长今站了起来。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医官不分青红皂白抢险斥责道。
“怎么等您也不来,我只好先动手了。”
“那也得等我来呀!”
“要是那样的话,淑媛娘娘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医女擅自行医还有理了?”
“一针、二灸、三药。之所以把针灸放在最前面,就是因为针灸效果最快。为了救娘娘,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放肆,真是胆大包天!先看看结果再説,等着瞧吧!”
医官气得青筋迸起,太阳穴都鼓了起来,但长今毫不畏惧。他是因为自己犯了罪,所以才故意高声説话。
值班医官不在产室厅,这是百口莫辩的玩忽职守罪。这样的时候他竟然在喝酒,所以有生命危险的人应该是值班医官。
要是这件事传扬出去,长今也是罪责难免,只要淑媛恢复气力,侍女尚宫和医官都不説,这件事也就悄悄过去了。虽然不知道结果怎样,不过一般来説,医官自己犯下罪行,而侍女尚宫因为主子得救而心怀感激,也一定会就此罢休的。
当天夜里,淑媛排出黑色瘀血和一个死胎。既然医官和芬伊都説是亲眼所见,那一定是淑媛怀了双胞胎。长今松了口气,医官又遇上了新烦恼,浑身抖个不停。
“幸好没什么大碍。你擅自行医,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格外注意言行。”
都这个时候了,医官仍然有意大声叫喊。
淑媛明显恢复了平静。产室厅撤除,长今也回到了内医院。夜里,长今终于美美地睡了个来之不易的长觉。
脱离危险的崔淑媛难以入眠。侍女尚宫已经把值班医官姗姗来迟,长今代替医官诊治的经过告诉了她。本应该惩罚医官,奖励长今,但她恨的反而是长今。无论医官怎样,她都毫不在意。
自从被贬为济州官婢到回宫做医女,前后不过三年多的时间,就算她学习医术,可是三年之内她又能学得多深呢?然而她不但通过了医科考试,甚至拥有了比内医院医官更高更强的实力,那可是需要通过漫长岁月的积累才能具备的丰富经验啊。内医院医官都看不出来的深层问题,她竟然准确地查看清楚并且治疗成功了。
真是比鬼还可怕的孩子!她再也不想看见长今了,就算看上一眼,她都会心生惊悸。
闻讯赶来的崔尚宫听都不听,便斩钉截铁地斩断了今英心里的矛盾。
“你和她是不共戴天的命运啊。就像天上不可能有两轮太阳一样,月亮也不能有两个。只要她还在,娘娘就不会有一天太平日子!”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冤孽。”
“这孩子真像蚂蝗一样缠人,不是吗?要是放任不管,她早晚会把娘娘的血吸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可这次是她救了我的命啊,这个我不能不考虑。”
“她能救你也能害你,你等着瞧吧。她很快就会给你带来大灾难!”
“那该怎么办呢?”
“医女擅自给大王的后宫行医看病,除了谋逆,还能用什么来衡量她的罪过?”
谋逆!听着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何况那些被冠以谋逆罪名的人,她们该有多惨?
今英举棋不定,崔尚宫又开始鼓劲。
“你要狠下心肠才对,轻率的同情会给你招来大祸。从前我给明伊灌附子汤的时候,也因犯罪感难以入睡。可是,现在我后悔当初没有做得更彻底。否则,娘娘也就不必为此操心了。”
“我恐惧她!”
“我説过了,你要狠下心肠!上次就应该连韩尚宫带她一并弄死,趁此机会把她送到韩尚宫身边吧。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崔尚宫的眼睛里杀气腾腾。最后,当天边露出朦胧的曙光,今英派侍女尚宫去找内医正。
崔淑媛派来的侍女尚宫刚走,内医正郑润寿立即召集了所有的内医院医官和御医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医女竟然擅自行医……产室厅值班医官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值班医官低头不语,他好象在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崔淑媛为什么晕倒,产室厅又为什么没有人,你快点儿告诉我呀!”
“胎儿死于腹中,所以流了大量黑血,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蓄积物排了出来,然后给娘娘开了佛手散。”
“清清楚楚的蓄积物又出来一次,这可能吗?”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我没有发现……”
“太让我失望了。看见蓄积物出来你就放心了,你竟然没有再诊脉?”
“对不起!”
“为什么不在产室厅?”
“这个……”
“不説我也知道了,你在新任儒医的欢迎宴会上,我亲眼看见你了!”
因为自己也难逃干系,内医正也没能尽情发泄,只好闭上了嘴巴。郑润寿,就是云岩寺里负责治疗保姆尚宫的医官,帮助御医谋害韩尚宫的人也是他,现在已经做到了正三品内医正,正训斥着手下几十名内医院医官。
“应该按谋逆罪论处!”
御医女本来觉得事不关己,这时也忍不住愤怒了。
“谋逆?虽説医女擅自行医决不允许,但以当时情形推断,她的意图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这种事也算谋逆,那医女不都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怎么做事啊?”
性格豪爽的御医女在内医正面前毫不拘束,犹豫不定的值班医官也插话道。
“依我看,判谋逆罪实在太重了。法规自然重要,但是眼看生命危在旦夕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这难道不是行医者的使命吗?”
“你还知道使命,那为什么不在产室厅而去喝酒呢?”
听到内医正的厉声训斥,值班医官顿时缩头如乌龟了。
“无论如何,谋逆罪的确太重了。”
“是的,如果逆谋罪的事实传扬出去,这把火肯定第一个烧到内医院。”
“上面肯定会追问,医女擅自行医,那医官们都在一旁看热闹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内医正认真听在心里。侍女尚宫前来转达崔淑媛的意思时,他几乎吓破了胆。
为了平息御医对大王所做的误诊,三年前强加罪名给韩尚宫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可真是惨痛的记忆。擅自行医的人竟是长今!
崔淑媛説她之所以回来,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要帮助韩尚宫洗脱罪名,查明真凶。就算长今不能如愿,把所有事情一一查个水落石出,可只要重新翻出这件事来,王宫上下肯定不得安宁。
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情做个了断,只是没想到医官们会这么强烈反对。他想不顾一切地把罪名强加给长今,可是理由实在不够充分。
身为内医正却无法加罪于医女,他为此坐立不安。年轻医官中已经有人察觉到他和崔判述的关系,所以他多少也有些顾忌。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先听听御医女的意见。
“她来的时间不长,还不大懂规矩,所以惹了大祸。我一定会严加训斥,保证下不为例。”
“这样是不是太轻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长今赶出王宫。这么大的祸根放在身边,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把她送到惠民署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如果彻底废了她,岂不可惜了她的医术?”
惠民署太近,他不太满意,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权且先把她送到那边,再慢慢处理也不迟。
“好吧,就送惠民署吧。御医女马上执行!”
长今正在给淑媛娘娘准备早晨的汤药,听到命令后不得不去收拾行李。刚听见时,她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理解,没过多久也就明白了,不禁哑然失笑。
她想不到今英和崔尚宫如此害怕自己,也算见识到了她们恐惧的程度,这足以证明她们的心虚。
长今镇静自若地整理着行李。此时的长今,已经不是那个因金鸡事件被赶到茶载轩的小丫头了。她被赶到这个国家最远的地方——济州,最后不也回来了吗?何况惠民署并不比济州遥远,对那里也不陌生。
银非跟在长今身后,急得直跳脚,长今悠然地拍拍她的后背。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长今对前来送行的银非耳语一番,便笑着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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