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荃跟刘子玉团的中下级军官不熟,酒宴中没有多少共同语言,酒没喝几口,也没有人劝他喝。此时见新娘子和关若云陷入困境,便上前解围,可是军官们正在兴头上,哪有闲功夫理他?不耐烦了还扛他一膀子推他一把,弄得他来了气,心说,这哪里是敬酒,分明是借酒装疯欺负女孩子嘛。闹闹新娘子也就罢了,关小姐凭什么无缘无故跟着遭罪?他看看刘子玉,刘子玉脸上已经变颜变色,却碍于新郎身份不好发作,只能站在人群外边干着急。就在这时,泉荃又一次听见关若云可怜巴巴的惊叫声,伴随着她的惊叫响起的是军官们粗野兴奋的哄笑声。
泉荃顿时怒火中烧,心里骂道:这帮畜牲,简直跟他妈的日本鬼子一样。气急中一眼看见勤务兵背着的驳壳枪,他来不及多想,抢过去拔出枪,对着天花板“啪啪”就是两枪。
枪声立刻唤醒了军官们的职业习惯,他们扔掉手里的酒杯,上身迅速扭向枪响方向的同时,右手伸到腰间去拔枪。当然,他们什么也没拔出来,他们根本就没带枪。当他们整个身体转过来以后,他们看见了怒气冲冲举着驳壳枪的泉荃。他们眨巴着醉眼,不明白这个怒气冲冲的人要干什么?但职业意识告诉他们,这个怒气冲冲的人手里的枪对他们构成巨大的威胁,他们必须解除这种威胁,于是他们开始慢慢移动身体靠近这个拿枪的人。泉荃迅速地把枪口对准了他们,同时怒吼道:“别动!动我就开枪了。”
军官们停止了移动,他们都是玩枪的,深知对准自己的枪口意味着什么。泉荃对关若云喊道:“关小姐,过来。”
这时候,关若云从最初的不明白中明白过来,她推开身边的人,跑向了泉荃,并且藏到他身后。尤露露也明白过来,她跑向自己的丈夫。
刘子玉揽住尤露露的细腰,哈哈大笑起来,对军官们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误会误会。”然后走到泉荃跟前,拿下他手上的枪,哈哈笑着说,“老弟喝多了吧,怎么在我的婚礼上动起枪来了?”他把枪扔给勤务兵,爽快地对大家说,“接着喝,接着喝,我给弟兄们敬三杯。”
军官们醉态复萌,嘻嘻哈哈地喊叫:“让新娘子敬酒,要不咱们不喝,对不对?弟兄们。”
“好,新娘子给你们敬酒,大家先坐回去,我们一桌一桌敬。”刘子玉满口答应。
军官们歪歪倒倒坐回桌子旁,刘子玉小声对泉荃说:“老弟,刚才多亏你那两枪,要不就麻烦了。”
泉荃不满地说:“你太容忍他们了,他们可都是你的部下。”
刘子玉说:“正因为他们都是我的部下,我才容忍他们。到了战场上,我全靠他们替我卖命呢,不拢络他们行吗?有他们我是团长,没有他们我就他妈的狗屁都不是。”说着对泉荃和关若云一抱拳,“一会儿给这帮子混球敬酒全靠你们保驾了,这个忙二位一定得帮。”
关若云勉强点了点头,泉荃看了看关若云也没反对。刘子玉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笑眯眯的带着尤露露一桌一桌敬酒。关若云和泉荃跟在他们后边,关若云心有余悸,尽量挨近泉荃,泉荃余怒未息阴沉着脸。军官们早已忘记刚才的插曲,确切的说刚才的插曲根本没往他们心里去。他们继续兴致勃勃地灌他们的酒,继续借酒装疯地挑逗新娘子。现在他们的挑逗有了新的内容:“交杯酒,喝交杯酒。不是这样喝,抱着,抱着喝。对喽,抱着喝才过瘾。”
“三杯,交杯酒至少三杯。”
“还差一杯,交杯酒得成双。”
尤露露像个木偶似的任凭军官们摆布。她心里高兴,她活了十八岁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重视过,而且这些人都是当官的,都是她小时候见了就害怕的人,现在这些人一口一个嫂子地叫她:“嫂子,给兄弟点面子,咱俩喝一杯!”
“嫂子,兄弟走南闯北,第一次看见嫂子这么漂亮的女人,咱团长艳福不浅哪。”
尤露露来者不拒,一圈没敬完就醉眼乜斜摇摇晃晃起来。关若云想起伴娘的职责,忙上前扶住她,说:“不能喝了,再喝你就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