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道轮回（13）快跑，去找中国军队

    一个女人哭了起来，哭声和着男人们的歌声弥漫开来，引起了更多女人的哭声，女人的哭声由小变大，渐渐盖过了男人的歌声。

    在这两种声音交错折磨下，硕果仅存的二十几个男人感觉到自己身体盘升起一股血腥的力量。他们胸中产生出异样的炽热，他们突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畏惧，他们的眼睛变得血红，血红的目光慢慢地在东倒西歪的妇孺老人中间扫射着，就像黑夜中狼的眼睛，女人被吓得颤抖起来。

    小山杏子的母亲悄悄在小山杏子的耳边说：“你跑吧，慢慢往后面爬，爬到房子后边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你就赶快跑，往山外跑，去找中国军队。记住，要找中国正规军，也许他们能收留你。”

    “为什么要跑？”小山杏子不明白。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些男人们都疯了，他们马上就要全体玉碎了。”

    “我走了，你和弟弟怎么办？他们都是我的叔叔，不会杀害我们的。”小山杏子把脸紧贴在母亲的肩膀上不愿意离开。

    母亲狠劲把她推开，恶狠狠地说：“他们现在都是野兽，日本男人从来就是野兽。他们杀害了你奶奶，杀害了那么多伤员，因为那些伤员成了他们的拖累。他们一定也会杀害我们，因为我们现在也变成了他们的拖累。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快跑，再不跑我就打死你！”

    小山杏子的母亲放下半死不活的儿子，拿起枪对准女儿。小山杏子害怕了，手撑着地往后挪，尽量远地躲开母亲的枪口。母亲说的没错，小山杏子看见那些眼睛像狼一样在黑暗中发光的叔叔们端起枪向自己的妻儿走去。他们的妻儿惊恐地哀求着他们。

    新谷浩藏似乎对身旁发生的事无动于衷，他还坐在石头上唱他的“君之代”：“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长治久安兮，国富民泰；君主御世，千秋万代永存，犹如小石成岩，岩上生苔，永无止境.”

    逼向妻儿的一个男人首先开了枪。枪声在空旷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响亮，被枪弹射中的女人孩子发出凄惨的叫声。枪声和惨叫声吓得小山杏子爬起来就往房子后边跑去。借着茅草房子的掩护她幸运地找到了通往山外的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她没命地在小路上跌跌撞撞地奔跑起来，一直跑到了山外。

    查柳儿听完小山杏子的话立刻飞身上马。卢招子眼疾手快拉住她的马缰绳：“你要干啥？”

    “还能干啥？救那些女人孩子去。撒手！”

    “那些鬼子娘们儿兔崽子关你啥事？这么急眉赤眼的，死就死了呗。”卢招子不撒手。

    查柳儿扬起马鞭声色俱厉地喊道：“你撒不撒手？不撒手我抽你了。”

    “抽我也不撒手。再说了，这小娘们儿跑了十多里地，有多少鬼子娘们儿也‘玉碎’精光了，你跑去也白搭。”

    查柳儿轮圆了马鞭，卢招子知道查柳儿的脾气，赶紧撒开手。查柳儿的鞭子半道儿拐了个弯抽到马屁股上，那马吃痛，刹那间就窜出去一箭之地。卢招子怕查柳儿吃亏，连忙招呼部下跟上，顺手捞起小山杏子放到马背上，两腿一夹马肚子，紧跟着查柳儿朝山里飞驰而去。

    他们快到那个小山村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小山村火光冲天。火光中，几个黑影正顺着山路跑来，见了他们的马队，那几个黑影慌不择路往山坡上爬去。查柳儿一边命令部下去把那几个人抓来，一边飞马冲进山村。

    跟在查柳儿后边的卢招子也赶到了。小山杏子尖叫着从马上滚下来，扑向两具重叠在一起的尸体，号啕大哭起来。卢招子看见上面的那具尸体是一个女人，女人双手攥着一把步枪，下面压着一个孩子，女人头上身上到处是枪伤。两具尸体前边还有一个端着步枪的男人尸体，刺刀指向那对母子。显然，那个女人为保护自己的孩子曾经用步枪反抗过，结果遭到了枪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