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躺在污浊的地面上,这巷子是黄泥地面,幸亏没有下雨,若是下雨就会湿滑无比,到处都是污泥,即便如此,地面还是有着许多垃圾,别人吐的口痰,留下的尿渍。
躺在这样的地面上,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有着血渍沿着额头流下,模糊了眼睛,杜涛却在笑着,笑声中不见痛苦,只有酣畅淋漓,全身颤抖地笑着。
“妈的,颠狗……”
笑声入耳,大老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癫狂的笑声让他心中瘆的慌。
他不再向前,不想在和杜涛计较,转身就要离开。
走了没两步,有声音在后方响起。
“站住!”
这声音非常低沉,就像是在喉间挤压出来一般,那一刻,大老黑感觉身后有一条饿狼在狠狠地盯着自己,让他背心发凉,天气那般炎热,全身汗毛倒竖。
深吸一口气,大老黑缓缓转身。
视线内,杜涛站起身来,个子还是那般,并不高大,然而,给大老黑的感觉却不一样了,不知怎的,他莫名地双脚发颤,心中有着恐惧。
“打爽了没有?”
杜涛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大老黑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那继续啊!”
说罢,杜涛又冲了上来。
“他·妈的,老子成全你!”
大老黑壮着胆子大吼了一声,挥动拳头迎着杜涛冲了过去,身子微微一让,躲过了杜涛的孟扑,然后,一拳准确地击中了杜涛的太阳穴,趁着杜涛摇晃脑袋之际,左手勾拳跟上,重重地击中了杜涛的下巴,把他打得向后凌空飞起,仰面朝天重重摔倒在地。
随后,大老黑冲过去用力地踢着地上躺着的杜涛,在他身上一阵乱踹,踹踢之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骂骂咧咧,不绝于口。
杜涛却笑着。
哈哈地笑着,非常爽快地笑着。
哪怕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他依旧笑着。
大老黑已经累了,杜涛的笑声却丝毫没有减弱,大老黑心里真的有些发慌了,他停下踢打,往后退了两步,嘴里骂着颠狗,就要转身离开。
“打爽了没?”
身后,那魔鬼一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老黑颤抖了一下,就像大汗淋漓地跳下冰河一般,全身打了个激灵,差点失·禁。
“颠狗,懒得和你计较!”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只想快点离开,费事和杜涛纠缠。
这时候,巷子外传来了呼喊声。
两人打斗了这么久,也闹出了不少声音,不过,就算有人从巷子外路过也懒得进来看出了什么状况,在这花街柳巷,鱼龙混杂的地方,好奇心最是要不得,酒鬼遍地,哪怕是随便瞄了别人一眼,也有可能惹来仿佛是杀父之仇一般的狂烈报复。
不过,这声音是朝着巷子而来。
“黑兄弟,你这如厕是拉稀吧?拼酒拼不过哥哥我,想尿遁?”
呼喊的人正是那个请大老黑喝酒的商铺管事,听到这声音,大老黑心中一喜,便要出声回应,有着朋友帮忙,或者能摆脱身后这疯子的纠缠。
他张口叫了一声。
“老哥,我在这里……”
明明有张口,明明有说话,奇怪的是,他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声音一旦出口,就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板,不被这声波震动。
再之后,大老黑瞧见了杜涛,瞧见了高远那张脸。
这张脸原本朴实而卑微,之后,被大老黑拳打脚踢弄得满脸血渍,面目全非,就像是一头肥猪,完全看不清楚样子,而现在,这张脸恢复了高远的本来面目,但是,朴实和卑微荡然无存,存在的只有残忍,一种得偿所愿之后的酣畅淋漓的残忍。
我怎么能看见他?
大老黑心中不由浮现出这个念头,他记得自己并未回头,怎么可能瞧见杜涛的?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杜涛的手上提着大老黑的死不瞑目的头颅,在他身前,无头的尸体向着他倾倒而来,杜涛松开了手,大老黑的头颅在空中分解开来,化为了一片片的黑色粉末,簌簌而降,尚未落地也就消失无踪。
他向前伸出左手,轻描淡写的一拍。
那无头尸体亦是和头颅一般,尘归尘,土归土,化为虚无。
“舒服啊!”
杜涛抬着头,发出一声呻·吟。
这一次,又能管上好几天了!
下一刻,他的身形在巷子内消失不见。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四下看了看,一脸疑惑。
“人呢?记得是进的这巷子,我喝多了,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