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方默不禁皱眉地回想刚才她到底有没有夹到他的手。
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会对自己感兴趣?
又或者,为什么她一面打心底鄙视这个人一面又无法拒绝他。
她陷入自己给自己设立的局里,久久不能走出。
这时,魏冬阳突然停了停,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动作娴熟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掌心的温暖瞬间传到方默,惊得方默赶紧甩开他的手。她再一次义正言辞地警告魏冬阳:“魏先生,我希望您自重。”她拉下脸,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魏冬阳看着她的背影,沉思良久。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希望她一直这样记不起来还是回到从前。
***
七月的洛杉矶是最热的,但也就是二十几度。一年四季如春的城市总是宜人的。
方默觉得魏冬阳是一个很没皮没脸的人,她很正色地拒绝了两次,结果人还是一直跟着她,逛遍唐人街,并时不时就她购物的眼光发表一些意见。
方默难得能在旅途中享受与人斗的乐趣,很快便忘了先前的别扭,并发挥自己无尽的语言能力,往死里损魏先生的意见。
最后,魏冬阳有些心酸地说:“方默,你以前做广告设计的时候眼光不是挺好的,怎么一下子失忆了反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的方默正兴致勃勃地同某在路边兜售玉石玉器的中年女子讨论某块玉的价格,两人的纠结点便是一个要至少七十美元出售,一个至多肯出六十美元。于是方默并没仔细深想魏冬阳的话,只是随口回了句:“不要意思,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我不记得我以前的眼光是什么样的。”
她若是能稍微停一下,回味魏冬阳的话,似乎不难发现魏冬阳的话里夹杂了多少讯息。而她错过了,她那时脑子里完全忘记了别的事情,只是想买下那块玉。
最后,那块玉以六十五美元成交。
方默乐滋滋地看着乳白色的玉石,向魏冬阳展示道:“这人是个傻子,其实这是一块质量上乘的和田玉。”
“是吗?哪里看出来的?”魏冬阳好奇地从她手里拿过那块玉,在阳光下仔细看了又看,“看不出来。”
“你好好感觉一下,摸在手里的感觉是不是光滑细腻,并有微凉感?这就是传说中的羊脂白玉。”
“羊脂白玉?”魏冬阳忍不住噗嗤笑着。他扭头看着方默的脸颊,觉得那才是羊脂白玉的感觉……
蓦然间他想起上一次见到方默的样子了。他想,方默在恢复容貌这段日子里一定很艰难的吧。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却不在。
心情一时间掉下来,难过得很。
他摸了摸手里的玉,轻叹一声,把它还给方默。方默接过,看到他叹气,问:“怎么,难道不相信我?我以前可是接触过这些玩意儿的,小时候我经常能见到奶奶戴着这些东西,她还时常教我怎么辨认……”话说到这儿,方默突然怔住了。手里的玉掉在地上,啪一声,碎成了几片。
原来这真是假的。
魏冬阳忍了好久,才没大笑出来。
她完全是顺着意思说出了这番话,可脑子里却找不出那所谓的奶奶是谁,长什么样子……
她轻声低喃:“奶奶?”
自从醒来之后,她还从未问过母亲自己的父亲是谁。怎么会突然想到奶奶呢?她困惑地看着前方。
“方默?”魏冬阳紧张地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了?”
过了好久,方默才回过神,嗫嚅:“不知道……”
随后,她便再无心情闲逛,同魏冬阳去中国餐厅吃完饭便回到酒店。晚上,她拿着手机,思索要不要给何仪打电话。
她想自己大概是能够完全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的,只不过少了一些东西,断断续续的,总有片段突然从脑海里冒出,却无法连在一起。
这时,门铃又响了。方默气闷,知道这一定是隔壁的魏先生,于是任由门铃响,动也不动。结果那铃声就这么持续不断地响着,弄得方默心情十分烦躁。她拉开门,却发现时酒店工作人员站在门口。
工作人员满脸微笑,用英文告诉她,这是别人托送给她的东西。方默愣了一下,看着包装精美的盒子,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工作人员,最后还是签收下来。
关上门拆开一看,是一双价值不菲的玉镯。
虽然下午那会她丢人现眼地认错了东西,可这次,她没有看错。就算她不认得玉,也认得这家盛产精美好玉的名牌奢侈品公司logo。
翻遍了礼物前后左右,她没发现时何人所送。略微一想,便能猜出这是谁的杰作。方默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一想起那个魏先生有老婆还这样明目张胆地追求她,她便有说不出的不舒坦。于是,她很“大气”地重新将这对玉镯包装好,并附上一美元和一句话,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叫他把东西送给她隔壁的魏先生。
那句话是:你觉得这两样东西哪个更值钱?
她给工作人员的小费都大大超过了一美元。
很快,对方又把东西再次送给她,并附上一句话:依照您的意思,把不值钱的东西留给您了。
看到这句话方默暴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五分钟之后,她安静下来,拿起笔,写道:请把一美元还给我,谢谢!
当她再把东西给工作人员之时,工作人员很是狐疑地看了看方默,表情有些小纠结。最后看在方默给的小费份上,还是称职地把东西还给魏冬阳。
……
如此一来二去,玉最后还是在方默手上。方默咬了咬牙,自言自语道:“不要白不要,明天就送典当行去。”当了美元然后全换成硬币,砸不死他……她略为阿q地笑了笑,心里估摸着那人能如此得瑟到何时。
她把东西扔在一旁,拿起手机同白杜聊天,并告诉她自己今天去了哪里哪里。当然,她下意识地省略了魏先生这一段比较令人窘迫的插曲。
而她和魏冬阳之间很无聊的游戏居然不经意间持续了十天之久。
方默自己都没想到一晃就过去了十天,似乎昨天还是在飞机上和魏先生聊天,今天她的房间里就已经放下了十多样价值不菲的……嗯,算是礼物?好像只要她无意间流出出自己喜欢什么,魏冬阳这个商人便能送来什么。就好像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似地。
这日子一页一页地撕着过了下去,而她居然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连续四天没有给白杜打过电话。
魏先生似乎来这儿也不是为了什么生意,每天看起来都很闲,她到哪他便到哪。以至于现在早上一起床她便开始期待魏先生过来敲门,然后她一面拒绝一面默认魏先生在她的视线里行走。每每一天结束,方默便觉得暴躁,一是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原则,二是恨姓魏的怎么比她还没原则。
方默暴躁归暴躁,却一直没能真对他发火,总觉得他人往那儿一站,她不由分说便开始萎缩渺小。
这不,今天又来了。
而且,居然是一枚戒指。
方默彻底震惊了,戒指!
送别的贵重物品也就算了,戒指那是能随便送的吗?况且,她很清楚地记得魏先生在飞机上说过他结婚了。一个结了婚的男人送给她一枚戒指,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她二话不说便气冲冲地走到魏先生门前,门铃也不按,只用手在那儿捶,她使了劲地捶门,听着咚咚咚的声音,心里说不出地痛快。
魏先生开门的时候还在打电话,表情严肃,在看到方默的时候微微一笑,关上门的时候顺手指了指沙发,让方默坐下。然后自己继续打电话。
方默侧着头,看着工作状态下的魏先生,不禁再次感叹,魏先生的容颜。
这样的人,该拉到好莱坞大道上,让他同那些男星一决高下。想到这里,方默忍不住掩嘴偷笑。
“你开心什么呢?”魏冬阳端来水果,并很不自觉地挨着她边上坐下。
方默立刻从意。。淫中回神,把手里精致的盒子伸到魏冬阳面前,“魏先生,这真的有点过了。你追求的方式很一般,没什么新颖之处。我其实不是什么爱财之人,虽然每次你都能准确地猜测我喜欢什么,不过我……我不会因为这个便做你的情人。而且,我从来都不喜欢戴戒指,你这次送戒指这种极具意义的礼物,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的。做什么事情,哪怕是放纵,也该有个底线。最后,谢谢这段无聊的旅途中你带给我的有意思记忆。明天,明天我想我该回家了。”
魏冬阳听到她说要回家的时候眼神黯了几秒,随即又恢复常态。他挑了挑眉,说:“方默,我很清楚你更喜欢什么。”
“哦?”方默皱眉,“大概你已经把我喜欢的值钱的东西都送给我了。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别的嗜好。”
“我指的是人。”
方默愣了愣,从沙发上站起来。
魏冬阳伸手按住她,让她坐稳,然后娓娓问道:“你真的喜欢你嘴里的所谓的男朋友?那个白杜?”
方默再次站起来,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说:“你这是什么话?”说实话,她真无法寻回自己对白杜的感觉,她只能一再把这失落的情绪归结为记忆。
“我是在提醒你,方默。而且,”魏冬阳翘起手指抵着下巴,认真地打量方默,“方默,这戒指,我不过是在物归原主。这不是送你的东西。”
“物归原主?”这句话带给方默的感觉是史无前例地错愕。
“方默,”魏冬阳欺身向前,在她耳畔暧昧低语,“默默,你真的……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