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顾青舟将这页纸扯下来, 迅速放入徽章中。隔着储物空间, 那画扑面而来的负面情绪, 终于不再影响他。
保险起见,顾青舟又用神识, 将它推入徽章中的一枚须弥戒指空间里,做了双重保险。
他心跳如鼓,幸好师父没有和他一起翻阅这本秘籍。
画君一念点睛。这强大的技能,遇上当前情况却成了催命符, 快到连反悔的机会都来不及给就要中招。幸好师父为了避嫌没有看书,不然他这辈子都要活在懊悔中, 无法原谅自己。
好险!顾青舟依旧不放心,想要等他练熟了画君必备的技能——画中乾坤,再加一道保险,做三重空间隔离,绝不让这页邪门的纸有机会搞出幺蛾子!
若不是担心毁去这东西会打草惊蛇, 再出什么危险状况,造成无法承担的后果, 顾青舟其实是希望让它彻底消失, 再也害不了人。
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 深感宫画尊的恶毒心思和疯癫,旁人要从她手里夺走其物, 必然就会被狠狠扯下一块血肉,落不得半点好。
宫画尊传授宫灵烟无情画道时,肯定没动用到这件东西, 不然叔叔定然会提前知晓这件危险东西的存在,从而提醒他。
“青舟?”墨雪涛听到撕书声,愕然转过头,略有些心疼于对方破坏古籍的行为,却只是挑眉,没有置喙。
毕竟是自家徒儿的战利品,这本秘籍又牵扯到徒儿家的深仇大恨,他就随对方折腾去了。
顾青舟没有解释,定了定心神,将《无情画道》递給墨雪涛道:“师父,您看看这本书里的内容。”
没有邪门的眼睛图案干扰,这本书上记载的文字虽然深奥,玄之又玄,却已经是一本正常的功法了。
“这……”墨雪涛迟疑,终究是伸手接过秘籍,准备舍命陪君子。
徒儿的反应从刚才一直都怪怪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对方到底从书中看到了什么?
墨雪涛知道自家徒儿身上有重重秘密,却不去深究,只关注秘籍上的内容。他怕秘籍上的文字会影响到自身,只粗略翻了一遍。不过随便一看之下,他就陷入了“同样”的疑惑中。
“这当真是《无情画道》?”墨雪涛沉吟道,“确实是一套神妙的功法,只是和为师想象中大不一样,宫画尊她……心思难测啊。”
顾青舟道:“师父也觉得,这无情画道阐述的观点是大道无情,而非绝情,和传闻有偏差吗?”
“嗯。”墨雪涛合上书,不觉得这套功法便是让宫家老祖获得画尊之位的同款秘籍。他颇为同情的看着自家徒儿,这次恐怕被老奸巨猾的宫画尊戏耍,平白背了一口黑锅。
“青舟呀——”墨雪涛轻轻拍了拍顾青舟的肩膀,将《无情画道》秘籍还给对方,安慰鼓励道,“想要从这本秘籍中,找出破解宫画尊无情画道的方法,恐怕不易。不过这本功法,不失为一本可供参考,修心修德的秘籍。千年古书,价值万金,得之已是幸运,不亏了。”
至于被徒儿撕掉藏起来的书页到底写了什么,凭墨雪涛的眼力,可看出这本秘籍内容完整,恐怕那页纸是被人画蛇添足加上去的内容。
至于徒儿反应为何那么大,墨雪涛已经脑补出“贼子,秘籍有假”诸如此类的文字,不然顾青舟为何会突然将书页撕掉,藏起来不给他看?
恐怕是徒儿脸皮薄被人骗了,不想让他知道罢了。
墨雪涛望向自家徒儿的眼神,更加温柔包容。他所想与实际情况南辕北辙,却免去了顾青舟再费口舌遮掩解释。
“徒儿,顾前辈既然说,宫画尊只剩下三年寿元,不如忍上三年暂避锋芒。”墨雪涛决定先稳住自己徒儿道,“至于想要与她抗衡。你让叶墨凡再加把劲,早日进阶为画尊,今后面对同样强大的对手,便不足为惧了。”
三年后,宫家老祖寿元尽了,两眼一闭再也构不成威胁。至于让徒儿加把劲,完全是出于师父对顾青舟的一种期待和鼓励,当不得真。
墨雪涛不认为在短短三年时间内,顾青舟就能进阶成为画尊,与宫家老祖平起平坐。这样的天之骄子,整个斗图大陆都从未有过。
这是因为他还没见到自家徒儿用新技法画出的《高山流水图》,也不知道顾青舟从异域汲取的技法中,还有一种更加高超的画技,不然就不会只将自己的建议,当作鼓励之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青舟心中突然就腾起了进取心,试想三年内成为画尊的可行性。
他认真道:“师父,徒儿会努力的!”
墨雪涛听了莞尔一笑,鼓励地点点头。
展望过未来,顾青舟的心思,就再次回到了《无情画道》尾页的眼睛符号上,神情不由暗自凝重。
他拿到的秘籍恐怕是真的。不过只有点睛那页图,才能获得“真正”的无情画道。
出于对天眼组织的了解,顾青舟不觉得这是一部能使人进步的无上功法。看宫画尊不过百年时光就垂垂老矣,顾青舟觉得,这更像是一种透支自身潜能和生命力的邪法,假借了《无情画道》的名义,让人上当。
宫家老祖当年修炼无情画道时候,已经贵为一名画君,若是受到眼睛符号影响一念点睛,很容易中招,深陷无尽的负面情绪里不能自拔。
恐怕当年的事情另有内情。宫家老祖虽然可恶,如此看来也是受害者之一。
她寿命将尽,已遭了报应。不过幕后之人,那躲在背后使坏的天眼组织如附骨之疽,同样可恶,必须拔除!
顾青舟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关于宫家与顾家当年的事,他打算再向叔叔打听详情。可惜顾有枝陷入休眠中,需供奉一段时间香火,才能恢复意识。
他明白当下自己要做什么,向自家师父讨个方便道:“师父,徒儿有个不情之请。又要麻烦师父您了。”
顾青舟的神情过意不去。他劳烦了师父不少事,可惜没有比对方更合适的人选,只能厚着脸皮开口了。
墨雪涛斜睨对方一眼道:“你麻烦为师的事情还少吗?那十几盆花花草草,还在我院子里养着呢,还好一盆都没养死!”
“师父……”顾青舟被说得更加不好意思,红着脸轻声道,“徒儿要‘闭关’一段时间,能否借您住处的一间房,设立供台,每日以香火供奉画中仙?”
墨雪涛颌首,折扇一抬认命道:“原来是这件事,好说。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难道为师还能拒绝你吗?不过顾青舟你幸好还未婚配,为师实在不希望等你有了子嗣,将来还得为你带孩子。”
“……”顾青舟愧疚地低下头。他亏欠师父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
墨雪涛只不过逗逗对方,重新握住扇子道:“你的处境为师还不清楚吗?若本君不能为你保驾护航,还当什么师父?你放心去避风头吧。顾前辈留在我这儿,欢迎之至。能与同层次的前辈交流,这机会可遇不可求,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往外推呢。况且顾前辈长得赏心悦目,为师甚是欢喜,有顾前辈在,有你没你都一样,去罢去罢。”
“……”感觉被师父无情抛弃的顾青舟,为自己点了个蜡,又为公羊师父点了个根蜡。
他深深了解自家师父喜新厌旧的性格,恐怕真的会因为有新伙伴的到来,乐在其中,冷落公羊漪这个旧友一段时间。
顾青舟只是闭关避风头,人还在画院中,将顾有枝的画像寄放在墨雪涛居所,不过是相比放在他自己身边安全。
他手里有叔叔的临摹画像在,不影响与对方交流。顾有枝若是醒来,一定会通过画像托梦给他,到时候他再问清楚叔叔的打算,为将来做安排。
既然师父已经同意,顾青舟说干就干,和对方一起安放顾有枝的画像。
墨雪涛居所中,本就有一间静室,只需要简单添加供台,就能为顾有枝布置出一个舒适的供奉环境。
顾青舟动手忙了半天,将顾有枝的画像悬挂好,点燃香烛。
袅袅轻烟向画像延伸,烟雾走势形成了不符合常理的异象,徘徊不去,让画中人更加仙风道骨,脱俗不凡。
画像上不再覆盖一层其它东西作为遮挡,能直接接触到香火。
见香火尽数被吸收入画,顾青舟心道,此处应该比宫家的环境,更能加快叔叔的恢复速度。
“顾前辈的风采,让人心生向往。”墨雪涛伫立在静室中,抬眼欣赏着顾有枝的画像,眸中闪动光芒,期待道,“望你早日苏醒,与吾辈论画。”
顾青舟见师父如此喜爱这幅画,觉得将画中仙交托对方照顾,是明智之举,就更加放心了。
他见天色不早,同自家师父告辞,回到了自己久未居住的宿舍中。
虽然几个月没人居住,门锁上却无落尘,房间被收拾的干净整洁,空气清新不浑浊,显然每天都有人开窗通风。
有师父遣人打理,不用顾青舟再动手打扫一遍,他乐得轻松。简单沐浴一番,望着熟悉的环境,他在深深的疲惫之余,感到安心,仿佛远航的船儿终于靠岸。
顾青舟终于支持不住,累倒在榻上,陷入沉沉的梦乡。经历了那么多事,顾青舟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可是接触到久违的枕头和柔软被子,都在助他快速入睡。
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早醒来时,他觉得彻底活过来了,全身都是劲。
虽然麻烦的事情一堆没解决,不过青云画院是他住了十年的地方,也算他的第二个家。回到这儿,有师父和画尊林院长给弟子们撑腰,他连底气就足了不少。
从衣柜里取出一身青云弟子的服装穿戴好,顾青舟不忘将师父馈赠的额饰,点缀在眉心,习惯性的将头发扎得一丝不苟。
不过对着镜子照了照,当即感觉到了一丝别扭。顾青舟想了想,将发型稍作改变,镜中的自己总算没有了违和感,形象上顺眼了许多。
身为画君的顾青舟感慨。自己终究已经不是原来的顾青舟了。气质上的改变,让原本一成不变的习惯打扮,不再适合现在的他。
镜中的自己,多了种说不出的风骨气韵,有别于常人。发型和额饰的改变,让他这种出尘气质更加突出。
顾青舟突然有了明悟。难怪师父催他闭关,就算修为可以用秘法掩饰,他这幅模样在旁人面前招摇,终究是太扎眼了。
顾青舟对着镜子收敛锋芒,直到眼中神光内敛到和过去相似才收手。不过这种“伪装”憋得慌,无时无刻不像在演戏。哪怕顾青舟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做戏,也大感吃不消。
趁着一大早画院的弟子们都去学堂,路上没什么人。顾青舟赶紧去师父的住处问安,将他的苦恼与师父说说,顺便给自家叔叔的画像上了三柱清香。
墨雪涛好笑的看着他道:“你刚成为画君,无法自如收敛自身气势,实属正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接着不紧不慢道:“画君已脱离凡人,画中乾坤更是以自身之力,开拓出一个全新的空间,日后你慢慢体会与以往的改变,境界也能更加巩固。”
顾青舟点点头,向师父请教了画中乾坤的施展技巧。等到初步掌握了这种画君才拥有的能力,两人又交流了一番关于境界提升的问题才停下。
顾青舟暂时没有疑问了。
墨雪涛说起正事道:“青舟,你的闭关之所,为师已经安排妥当。今日你去将历练任务交了,就不要在人前出现了。”
说完还冲顾青舟眨眨眼道:“为师特意挑选了离这儿最近的闭关之所,一日三餐由为师负责,本画君亲自为你护法,不劳烦旁人介入。你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修行,闭关多久都可以。”
顾青舟明白对方的意思,如此高度自由,就算他在闭关期间离开画院未归,都不会有第三个人发现。
不过长期闭关的先决条件是已到了突破边缘,要闭生死关,不突破不出关那种,彻底绝了外界联系到他的路。相反,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与外界联系,毕竟什么时候出关,怎么突破,都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两人都知道此次闭关,只是说辞,不与外人接触的借口罢了。
顾青舟闭关是假,躲避是真。而他爹顾山楼才是真正在闭关,连他这个儿子想要见对方一面,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顾青舟想要与对方诉说这段时间的经历,只能等到对方出关以后了。
“徒儿,闭关期间你不能再去学堂了。”墨雪涛说起了注意事项,免得对方露馅,“你已经是画君,想要更进一步,他们教不了你,去听课也是浪费时间,毕竟你已经有资格做他们的师长,不如与同阶多交流,比如本画君与公羊漪,还有顾有枝前辈。”
顾青舟一愣道:“原来我已经精进到这一步了?”
墨雪涛点拨道:“顾画君应当早日习惯如今的身份。天下谁能不识君,你已脱胎换骨,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顾青舟纠正道:“是叶画君,叶墨凡。你徒儿顾青舟,现在还只是一名画师。”
“不争气啊!”墨雪涛装模作样摇头道,嘴角却勾出欣慰的微笑,“好徒儿,愿你早日画出广为流传的作品,为师才可以给你安排。无需徒儿亮出画君身份,咱们徐徐图之,只需成为画家,为师就可以留你在画院教书育人,当一名师长。你以往梦寐以求的事,如今实现只是时间问题,你可高兴?”
“师父,我……”顾青舟迟疑了。明明自己一直把留在画院当教书先生,作为人生规划,为何到了能轻易实现的一天,他却犹豫了?
“师父,让我好好想想。”顾青舟最终道,眼中有对未来的追寻和迷茫。
墨雪涛颌首,青云画院虽是整个斗图大陆最好的五所学院之一,却已经快要留不住对方的脚步了。
雏鹰长大,展翅高飞,翱翔在更宽广的天空。顾青舟年纪轻轻已是画君,前途不可限量。
墨雪涛不再提让对方留院的事,自家徒儿若有更好的归属,作为师父的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师父,我不在画院期间,师弟师妹可还好?”顾青舟转移话题道,说到此处还补加了一句,“脱发的事,师父就不要同我说了。”
“哈哈哈——”墨雪涛笑出声道,“你是想问凌飞航那小子吧?那段时间……也就他与你亲近。放心他没秃,还突破自我,成为了巅峰画师。”
“凌师弟不愧是与谢春风齐名的人,十七岁的巅峰画师?前途不可限量。”顾青舟惊喜道。
“及不上徒儿你。”墨雪涛道。边说边观察徒儿的神情,见对方提到谢春风时神情平静,才放心继续谈论画院中的天才们。
“还记得你去衡水招生时,那拥有纯净白金绘心的小姑娘吗?”
顾青舟回忆起来,点点头道:“怎能忘?五院齐聚衡水,尤其是白镜画院对她志在必得,那女童抓着我的衣摆不放,为此我还跟白镜画院的雷师兄斗了一场呢。”
想到被熊猫头洗脑,找他拼酒却把自己灌醉的雷震天,顾青舟嘴角就止不住上翘。对方因为崇拜他的马甲叶墨凡,还效仿其作,重金请画君绘制了一幅流星雷阵雨图,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墨雪涛道:“看来比试是徒儿你赢了。”
顾青舟微笑道:“使了些小手段,没有伤和气。”
墨雪涛一脸轻松笑意,知道徒儿做事有分寸,便继续提及道:“小姑娘到画院,一见本画君,惊为天人,就想要拜到我名下。不过本君已经有徒儿你,看她哭得肝肠寸断,林院长勉为其难收下她。能拜入林画尊门下,也是个有福之人。”
顾青舟道:“那她岂不是成了院长亲传弟子?”与……那人一样。
谢春风,也是林画尊的亲传弟子。
墨雪涛观摩对方神情,等待片刻才放松神情道:“看着她呀,为师就想起了你小时候,青舟你从小审美眼光就好,所以本君才收你当徒儿。”
顾青舟真情流露道:“能成为师父的徒儿,是顾青舟这一生最幸运,也是最庆幸的事。”
“你呀,就会哄为师开心!”墨雪涛摇了摇扇子道,“小姑娘天天嚷着要见你呢。”
顾青舟想了想道:“我已经回到画院,在闭关之前若有缘遇上,便哄一哄她吧。”
顾青舟原本只是说说,随手放了一包糖在徽章里,没想到当天交完历练任务后,就遇上了小姑娘。
女童生得粉雕玉琢,虽多日不见,却一眼就认出他,迈着小短腿往他方向跑,一下子就撞在他腿上,抱住了不放。
“师兄,师兄!我是白桐心!师尊说我名字起的好,注定是青云画院的人。”
顾青舟笑道:“我名顾青舟,是墨师长之徒,你叫白桐心,我记住了。”
“呜呜呜——顾师兄,桐心也想要墨师长当师父。”小姑娘被触及没能如愿的伤心事,竟然突然一副委屈要哭的样子,“墨师长全身亮闪闪的好看,顾师兄也好看,桐心也想要这么好看!”
“……”这孩子从小审美这么好,有前途。可是拜师不是看脸。顾青舟蹲下,递给对方一颗糖道:“来,吃糖!”
“谢谢顾哥哥。”女童破涕为笑,撕开糖衣一口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的嗫嚅道,“顾哥哥真好。”
“叫师兄。”顾青舟道。
“顾师兄真好。”女童甜甜道,“比凌师兄好一百倍!他不给我糖吃,还每次抢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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