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只差一言不合就打一架了。
祸不单行,在得知今晚要回家和宋迢迢掐架后,昭夕很快迎来第二个坏消息。
还没出机场,孟随的助理就打来电话。他奉命来接昭夕回家,结果路上和人追尾了,来不了。
机场打车多有不便,更何况没有提前预约,这个点的首都机场可不好打车。
昭夕站在到达大厅外,无语地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见程又年。
他和同事们已经分开了,如今身边只剩下罗正泽。
小嘉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怎么回去。
罗正泽答:“单位派了车来接,我俩住一块儿。”
昭夕心下一动,“你们去哪儿?载我一程行吗?”
老宅在北京的中心地带,去哪似乎都能经过,都不算绕。
罗正泽还没开口,就听程又年道:“不顺路。”
昭夕:“……?”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都还没问我去哪儿,怎么就知道不顺路了?”
程又年从善如流地问:“你去哪里?”
“地安门。”
“哦。”他的表情一成不变,“那不顺路。”
“……”
罗正泽疑惑地反问:“不顺路吗?这不挺顺的?”
昭夕脸都黑了。
区区一辆公务车,要不是孟随小助理追了尾,谁稀罕坐啊?
她是有骨气的人。
有骨气的人绝对不坐不情不愿的顺风车。
昭夕的脸一直黑到那辆锃亮锃亮的黑色面包车停在面前,程又年默不作声打开车门,回身看着她。
她不为所动。
他终于掀掀尊贵的嘴皮子:“不上车吗?”
昭夕瞪他一眼,“上,为什么不上?”
商务车底座略高,她穿着针织一步裙,上车时多有不便,又要顾及裙子,又要大踏步。
冷不丁背后伸来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扶住她。
小臂被人稳稳一抬,顺利上车。
她微微一顿,回头看他。
嘁,面瘫脸。
还是那副死样子。
小嘉也快乐地上了车,没心没肺地说:“没想到还能搭个顺风车回家,谢谢司机师傅,谢谢二位好心的民工大哥!”
司机噗的笑出了声,对副驾驶的程又年说:“小程,你朋友可真幽默。”
小嘉一懵,看看昭夕:我没开玩笑啊。
她明明是真心诚意的感激。
车行一路,夜色如水。
从机场往市中心,周遭景致由郊区的树影幢幢逐渐更替为繁华的人间烟火。
司机师傅不时从后视镜里瞄一眼昭夕,最后终于没忍住发问:“姑娘,你大晚上的戴墨镜,是眼睛不舒服吗?”
昭夕一顿,正想该怎么回答时,就听副驾驶的人说:“老罗,你让我帮忙带的特产,都在行李箱里。走的时候别忘了拿。”
“哎?不是说时间仓促,带不了吗?”
“机场有,看见就顺便买了。”
话题这么一岔,很快跑到了十万八千里远。老罗便记不起之前在说什么了。
昭夕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却只能看见前座的后脑勺。
他在帮她解围?
……一定是错觉吧。
小嘉在半路下了车,蹦蹦跳跳地拎着行李箱冲大家挥手:“谢谢司机师傅,谢谢民工大哥。老板再见,明天一大早我就去你公寓替你收拾屋子。”
司机老罗又没忍住,看了昭夕一眼,似有感慨。
现在的年轻姑娘哟,连屋子都要请人收拾了。
进了东城区,昭夕就开始指路:“前边路口往东,再过一个街道往北,停那胡同口就行。”
她东西多,下车时,罗正泽和程又年都替她往下搬。
两只大箱子不必多说,就这样,手里还有一只包。
程又年扫了眼,包装不了什么东西,看看那熟悉的logo,逼倒是能装。
“谢谢师傅。路上小心。”
后一句是对程又年和罗正泽说的。
拎着箱子,昭夕费劲地往胡同里走。
其实她个子算高挑的,但最大号的行李箱在手,还是显得整个人都娇小瘦弱,行动格外不便。
没走两步,手里的拉杆被人接过。
她回头,就看见程又年面不改色接过了两只箱子,“送你一程。”
她似笑非笑,“顺风车都不愿意搭我一程,这会儿倒是要送了。”
“车你都好意思坐了,也不差这点了。”
“……?”
程又年无视她的凶狠眼神,径直越过她往前走,“带路。”
哈,这个人真是。
逼王就是逼王,不服不行。
最后停在了四合院门口。
“到了。”
程又年抬眼看看,这样的地段,这样的院子,倒的确是天之骄女了。
古朴的四合院并不张扬,隐没在干净宽敞的胡同里,门口的黄梨花木门上贴着去年的春联。
千古江山今朝新,百世岁月当代好。
见他的视线落在那春联上,昭夕嘴角一弯,“我爷爷写的。”
字迹苍虬有力,如泼墨挥毫。
程又年说:“好字。”
昭夕笑笑,指指门里,“那我进去了?”
“嗯。”
他没急着把手里的箱子递给她,还特意替她拎进了门槛,才松手。
昭夕接过拉杆时,上头还残留着一点余温。
她仰头看着他隐没在光线里的面容,对视片刻,才说:“再见,程又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了。”
“新年快乐。”
男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昭夕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悄悄探头,看见那人的身影已近胡同口,马上就要消失在转角处。
夜里风大,他的大衣被风吹得有些鼓,仿佛即将南飞的大雁。
她又撇撇嘴。
不装逼会死星人。
说句再见会死哦。
胡同里很静,院里却很热闹。
隔着门也能听见屋子里的欢声笑语。
两位老爷子在品茶,大家团团坐着,七嘴八舌聊着天。
宋迢迢独自坐在窗边,隐约察觉到院子里人影一晃,侧头就看见手拎大包小包回来的人。
于是昭夕进门就听见她那句。
“贵客到。”
她头也不抬,“贵什么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家呢。”
昭妈妈赶紧说:“都跟一家人似的,怎么就不是迢迢的家了?”
似有薄怒般瞪了女儿一眼。
“一个月没回家了,看见长辈也不问声好,没规矩。”
昭妈妈是老艺术家,哪怕上了年纪,气韵仍在。
瞪眼也是动人的。
昭夕冲妈妈撒娇:“妈你别冲我瞪眼,你那眼睛太漂亮了,没有威慑力的!”
转头像朵交际花,亲亲热热和宋叔宋姨打招呼,又一屁股挤开孟随,鸠占鹊巢,坐在爷爷身旁。
“爷爷我好想您!”
一边挽住爷爷的胳膊,一边还配上呜呜呜的假哭。
她一回来,像咋咋呼呼的小行星撞了地球,整个屋子更热闹了。
夸宋叔宋姨看上去又年轻了。
亲手给爷爷斟茶,谄媚地说“您看您传承给我的茶艺是不是又精进不少”。
指挥孟随开行李箱,把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众人。
……
好不容易进屋换身衣服,她才能喘口气,毫无形象地摊在床上,呈大字形,心道这可比拍戏还累。
但一想到刚才宋迢迢脸上明晃晃的不高兴,她就高兴起来。
累什么累啊。
从小到大人见人爱,可不得多应酬两句?
当着长辈的面,昭夕和宋迢迢虽常拌嘴,但还是众人眼里的“姐妹情深”。
于是长辈们非常热情地催促——
“迢迢,进屋去和昭夕聊天吧。”
“知道你们小姑娘的秘密,旁人不能听,快去吧。”
“这丫头,恐怕一早心就飞昭夕那儿去了。”
宋迢迢笑容温婉,“欸,这就去。”
转身心里mmp。
谁想和那个交际花独处?除非她疯了。
果不其然,她一进屋,昭夕就跳了下床。
“你进来干嘛?”
“你以为我想进来?”
没旁人在,□□味顿时就浓了不少。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又肤浅不少。”
——除了张脸,脑中空空,一肚子坏水。
“呵呵,好久不见,你看着倒是内秀多了。”
——我好歹有张脸,你可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听闻最近昭大导演又上热搜了,好几年不演电影,还能有这种国民热度,真是可喜可贺。”
“宋才女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吗?什么时候还关注起我们娱乐圈了?”
“这不是骂你的人太多了,把我都从圣贤书里惊醒了。”
两人杀气腾腾对视片刻。
昭夕慢条斯理笑了,“前几天我跟我妈通电话,听说上个月你相了四次亲?”
“是啊,我要求高,可不得好好挑挑?不像你,来者不拒。”宋迢迢反唇相讥。
“没办法,追我的人太多了,不处一处哪里知道谁更合适?”昭夕一脸惋惜,“你就不一样了,除了遍地撒网找人相亲,还能怎么办呢?”
“你确定你那是处一处,不是睡一睡?”
“……?”
昭夕噎了噎。
你是文化人,突然开车是几个意思,抢我饭碗吗?
宋迢迢乘胜追击,“笑我单身,怎么,你找到合适的了?”
“那当然。”她脸不红气不喘撒谎。
“咱俩好歹一起长大,看你智商不高,友情提醒。擦亮眼睛,别又找了个当初那种伪君子,图你的资源,冲你的名利。你还抱着山鸡当宝贝。”
痛脚被戳,昭夕一听就炸毛了。
“你才找山鸡,你全家都找山鸡!”
“我说错了吗?你那圈子里,正人君子找不出几个,满肚子草包、大字不识的倒不少,空有一张脸。”
宋迢迢还是留了点情面,没把剩下那句说完——
跟你倒挺配。
昭夕不可置信地笑了两声,“你以为全世界就你有文化?”
清华毕业了不起吗。
哈佛博士能上天吗。
她气不打一处来,表面岿然不动,拿出了影后炉火纯青的演技。
“实不相瞒,我这次处的对象,连你听了都要自惭形秽。”
“哦?不是野模、小鲜肉了?”宋迢迢一脸“我就看你怎么编”的样子。
昭夕当即往大衣口袋里找手机。
演员试镜的证件照她还少了?
随随便便挑个新人出来,糊弄宋迢迢还是没问题的。
吹牛逼谁不会啊,等她找个标致的精神小伙出来,说是麻省理工回来的也无处查证。
然而翻遍了大衣口袋——
“我手机呢?”
“怎么,这还跟我演上了,要玩手机掉了的梗?”
同一时间,商务车已经掉头开了挺长一段路。
后座忽然传来手机铃声。
老罗:“谁的手机啊?”
程又年的手机不是iphone,一听铃声就知道不是自己的。
罗正泽倒是掏出来看了看,“也不是我的啊。”
他在后座摸索一阵,终于找到了那只响铃的手机,一眼望去,从手机壳就能看出主人异常膨胀。
上书五个大字:无敌美少女。
罗正泽一顿无语,接通免提。
车内响起熟悉的声音——
“操,我就知道是掉车上了!”
……
老罗的妻子上夜班,这会儿正准备顺路去接她。
程又年看了眼手表,“你载罗正泽回去吧,我打个车去地安门就行。”
“没事,我给我老婆打电话,让她自己骑共享单车回家——”
“太晚了,不安全。”
老罗把车停在路边,程又年拿着手机下车。
老罗打开车窗,“一会儿我去地安门接你!”
“不用了,这里回家不算远,你和你太太早点休息。”
“对不住啊小程,明明是我来接你们……”
“小事情,不用在意。”
罗正泽也冲他喊:“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程又年冲他们点头示意,回身招了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你,去地安门。”
重新回到胡同口时,已是夜里十二点。
北京的冬夜尤其寒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耳边尽是呼啸声。
地安门处于城市核心地段,周遭都是景点,没有高楼,没有密集的住宅区,到了这个点格外安静。
街上行人寥寥,间或有车驶过。
程又年下车,就看见站在胡同口的人,明明已经回过家了,出来时还是一身大衣,没有换上更保暖的衣服。
……还真是爱美。
见他来了,昭夕几乎是一路小跑冲了过来。
十来步的距离,她像个喜出望外的孩子。
“程又年!”
他走近了,看见了那双跟高得过分的鞋,下意识想伸手扶她。
穿这么高的跟,还跑这么急,不怕摔吗?
可到底还是没能伸出手来。
昭夕接过手机,低声说:“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了往常的飞扬跋扈,也不再和他较劲,她用惭愧的头顶对着他,胡乱盯着地上的影子。
他安然而立,顿了顿,说:“……也不差这点了。”
昭夕视线一定,忽然抬头,“真的?”
“嗯。”
“那要不。”她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得寸进尺,“你再帮我个忙?”
程又年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急急地说:“江湖救急,生死攸关,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
她谄媚地望着他,手里还攥着那节衣袖。
程又年:“……”
忽然很想长叹一声。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她上车,一时心软,自作孽啊。
作者有话要说:程工还是太天真了,打脸这种事,哪有什么【仅此一次】,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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