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难得的有些犹豫。她不愿意这么粗暴的把这节铁棍从她身体里抽出来,尽管她自己心里头清清楚楚的,这个小妖怪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不管她的动静有多大,她都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但琅千秋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手轻一些,免得她还没有走远的神魂觉得痛苦。
黑袍女子远远的啐了一口,恶毒的笑道:“琅仙师可当真是个厉害的人儿,使得一手阎罗刀,却偏偏有个菩萨似的心肠,连这么一个小妖怪也要怜惜……也怪不得那条龙龙会愿意跟你……”
琅千秋没有出声,她低垂着眼眸,手上使了几分力道,缓慢而又坚定的将那根铁棍从蚋蚋喉间拔了出来。
暗黑色的鲜血混着碎肉滚落出来,看上去肮脏又恶心,但是琅千秋却没有嫌弃。吸饱了鲜血的铁棍被随意的丢弃在一边,看上去就跟个破烂似的,任谁都猜不到它在瞬间就能够夺人性命。
蚋蚋的身上溢出浅淡的、像萤火一般的光芒,琅千秋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妖怪身死魂灭或者身受重伤的时候,因为妖力难以维持,通常都会变回最初的那个孱弱的形态,失了自保之力,或者孤独等死,或者化为黄土,总之离开的悄无声息。
琅千秋犹豫了一下,立刻掏出一方帕子点在蚋蚋身下。她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琅千秋手上的重量却不断减轻。最终轻如鸿羽,连半点儿重量都没剩下。
地上那方光洁的白帕子中心有明显的一个黑点儿,是一只小小的黑甲小虫子。琅千秋只看了一眼,就立刻飞快的把眼睛撇开了。她心中一阵翻腾,最终还是压下那阵阵反胃之感,小心的把帕子的四角拎起,打了一个精巧的小结。
武家这个院子里养了好几大缸子的荷花,如今正是季节,粉粉白白的一朵朵开的开的正是艳丽,飘得满院子荷花香,似乎将这满院子浓稠黏逆的妖气和血腥气冲的散了一点。
琅千秋挑了一朵只结了一个花骨朵的,但是看起来很是壮实,若是来日里开了花,也定会是最大最艳丽的一朵。
她稍稍拨开了那只花骨朵,把包着蚋蚋原身的小帕子丢进去,荷花骨朵瞬间瞬间合拢,变回原来亭亭玉立的样子。
琅千秋轻声道了一句:“若有来生,望你也能生出一朵香魂,再别像现在这副凄惨样子,看上去好像老是没吃饱似的。”
她扭头去看那黑袍女子,她没有拿到武器,在小心翼翼的个聂冷川对峙。聂冷川仍是步步紧逼,看样子是狠了心,想要将他彻底逼入绝境。
琅千秋眼尖,瞧见聂冷川眼尾处也不知道是悲愤生气还是怎的,竟然通红一片,再加上他现在浑身杀气凛然,看上去竟有一种凌厉的艳丽之感。
琅千秋远远看着,看的眼睛都快直了,在心里感叹一句,呦,可真是敏感伤情的小龙啊!
她回身捏了一个诀,武夫人的身体便轻飘飘的浮起来,虽然恼怒这个没有眼力见的深闺妇人闯进来坏了好事,但是现在人都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随时都好像要断气的样子,她如何也不好骂出几句伤人的话。
琅千秋对着武夫人输了好几口灵气,确保把她的魂牢牢的锁在了身体了,这才把她没受伤的那只手递给已经止住了抽噎、但仍是眼眶通红的武梅儿。
武梅儿腮边上挂着还未晾干的泪珠,琅千秋伸出替她擦了一把,仔仔细细叮嘱道:“我们在这里制住这个妖怪,你尽快送你娘回房间里去躺着,今夜,无论再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全府里的人都死光了,你们也都不要再出来了。听明白了吗,听懂的话就给我点个头?”
武梅儿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慢慢的点了点头。
这迷糊样子,琅千秋看的一阵头大:“真听懂了?”
“听懂了。”武梅儿乖顺的垂着头,一直手上还紧紧拉着武夫人,“我要带着我娘回房间,今夜绝不会再出来了。”
绕是她只是一个深闺里的大小姐,但是这么多年的书毕竟也不是白读的,当下就明白了是她和娘亲坏了琅仙师他们的好事。
不,是她自己……若不是那条她有幸在琅千秋的带领下看见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就不会存了显摆的心思,想要娘亲知道女儿家也能做许多厉害的事情,女儿家也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的……
是她软磨硬泡要娘亲一起出来看琅千秋她们除妖的,她以为娘亲会跟她一样乖乖的不出声,哪里知道她会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总归,千算万算都是她的错。武梅儿垂着头,又在脸上抹了一把,放下手的时候,掌心间是满片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