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杯茶,”
楚安平进屋就看见画案旁站着的程钢了,刚才听见朱耐梅声音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不用麻烦了,我也是受人所托来的,”
楚安平从提包里拿出几幅卷轴,“我爷爷在大栅栏淘来的,前两天叫人捎来了,叫我拿给您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说假的您就直接扔了,真的您就留着玩。”
冯大师点点头,并没有立即打开画,“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楚安平道,“挺好的,他现在老说自己都成了‘满清遗少’了,成天就知道提笼遛鸟。”
冯大师想想楚将军提着鸟笼子的样子,自己先笑了,“我瞧着挺配他,”
他招手把楚安平叫到画案前,“画先搁我这儿,我慢慢看,”
说话间,提笔在纸上勾勒一个魁梧的军人,只不过他手里拿的不是木仓,而是一手夹着烟卷儿,一手擎着鸟笼,鸟笼里那个八哥就更好玩了,脸上的神气居然跟军人脸上的神气一模一样,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物似主人形”。
楚安平被冯大师的画给逗乐了,“冯教授,这画儿我拿回去,我爸该不愿意了,您把我爷爷画的,”
这简直就是穿着军装的流氓嘛。
冯大师随手又取了一张纸,这次纸上的人物立马一身正气,“这两幅你都带回去,寄给你爷爷,看他更喜欢哪一幅?”
“我爷爷肯定是一张了,”楚安平都不用猜,“他看到这个,肯定会哈哈大笑,说还是您最了解他。”
“系统,查一查首都那些老革/命里,姓楚的都有谁?”这个姓少,程方悟没想起来有这么一位。
系统都不用查了,随口报出一个名字,“这位楚将军以前是负责情报工作的,曾经租住过冯大师在首都的房子,后来还是冯大师掩护他才出的京,不过么,”
系统哼了一声,“他被说是历史不清,被斗的厉害,差点儿没有挺过来。”
程方悟打量着楚安平,怪不得呢,这家里背景可真够深了。
程钢跟朱耐梅已经被冯大师的画技给折服了,这画的也太生动了,就见冯大师又拿过那幅提笼遛鸟的,随手在上头提了两句诗,从一旁的盒子里挑了一枚小印钤上,“这个是给你爷爷的,那张嘛,”
他又随手在上头写了一句赠言,“叫他裱好了挂屋里得瑟去吧!”
楚安平不好意思的接过两张画,“您想的真周到,这样我爷爷可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不知道多得意呢!”
冯大师轻嗤一声,“那家伙我还能不了解,当年租着我家的房子,只要我屋里头一开饭,他就拎着个棋盘来了。”
这下子屋里人都笑了,谁家饭点儿下棋?这摆明了就是混饭去了。
楚安平挺不好意思的,“我爷爷以前还经常念叨,冯爷爷您家里的炸酱面最香呢!”
冯大师笑了笑,楚安平的父亲一直生活在革命老区,建国后楚家人才一家团聚,所以父子祖孙性格并不怎么像,“可惜这儿不是首都,我也没有再吃过家里的炸酱面了,”
想到最会做炸酱面的老妻,冯大师怅然一笑,冲朱耐梅道,“你妈做的炸酱面味儿也不错,但不是我们那边的味道,是你们京市的炸酱面。”
朱耐梅点点头,“我听我哥说过,首都的炸酱面讲究多,不像我们,炒好了酱就行了,算是快饭,省事。”
原来这个楚安平是首都来的,程钢默默的看着他跟冯大师还有朱耐梅说话,做为男人,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楚安平看向妻子的时候,眼中那藏不住的情意,这让他既心酸又失落,怪不得妻子现在看不上他呢。
他跟人家比什么呢?程钢低下头,装作不在意的翻着一旁的画册……
朱耐梅跟程钢是同楚安平一起跟冯大师告辞的,冯大师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楚安平的到来让他分了心,后面的课就没办法再上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是你来上课的时间,早知道我明天再来了,”影响了朱耐梅上课,楚安平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主要的冯大师已经给我们讲完了,剩下的时间,原本也是用来练习的,我们回去练就好了。”朱耐梅笑了笑,她其实对楚安平印象也是很好的,“倒是楚老师你,平时那么忙。”
程钢本能的对楚安平抱有敌意,但难听的话他不能说,也没有立场说,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表达他的不满。
这小子,还是嫩啊,如果是自己,才不管这人对老婆有什么企图的,先交个朋友再说,程方悟心里感叹,程钢这会儿还欠着火候呢!
朱耐梅心里对程方悟“呸”了一声,就听楚安平道,“我听说你的小说发表了?在短篇小说上?”
这期还没有开卖呢,楚安平怎么知道了?朱耐梅讶然的看着楚安平,脱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安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有个同学毕业之后分到那里了,他给我写信时提了一句,说我工作的地方,要出位女作家了,我猜着就是你,才冒昧的问一句,看来真的是你了。”
程钢这下忍不住了,“楚老师还真会猜,京市也几十万人口呢,你居然一猜就猜到是我们家耐梅了,也真是不容易,呵呵!”
楚安平忍了忍,最终还是选择不忍了,“那是因为我知道朱老师这样兰心慧质善良又有才华的姑娘,整个京市再挑不出第二个来,短篇小说是国家级的刊物,很少有新人的作品被采用的,我同学说是个女同志,还是位从来没听过名字的新人,那除了朱老师,我不会再做他想。”
嘿,这马屁拍的,程钢都想撸袖子了,却被朱耐梅给瞪了一眼,“我小说被录用了,你就那么不高兴?楚老师猜到是我,祝贺一下,有什么不应该的?”
这当着楚安平的面骂自己,程钢心里的火蹭的上来了,“以为我不知道你厉害?”
楚安平不愿意看着人家小两口在自己跟前吵架,笑了笑,冲朱耐梅伸出手,“朱老师,希望你把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再接再厉,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嗯,你在晚报上的专栏我也看了,虽然只有两期,但已经可以预见,他们会在社会上掀起巨大的反响。”
朱耐梅被楚安平鼓励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跟楚安平握了握,“谢谢楚老师的鼓励,您是大学老师,看的书肯定比我多,确实如你所说,我是个全凭爱好在做尝试的新人,如果你发现我的问题,请一定要直言相告。”
“一定的,一定的,”朱耐梅之前的文章楚安平都找来看过了,新小说没登出来,是什么内容,什么水平他还不知道,但他一定会买一本认真看的,“如果我有什么想法,会给你写信的。”
说完他把手伸到程钢跟前,准备跟他道别。
程钢装作没看见楚安平伸过来的手,把自己的手插到裤兜里,“耐梅,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孩子在家等你该哭了。”
这会儿朱耐梅也感觉到程钢的情绪了,她懒得理会他的这点儿小心思,冲楚安平摆摆手,“时候不早了,楚老师你也赶快回去了,再见。”
楚安平看了程钢一眼,心里再次感叹一声,“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
“哼,你跟这个姓楚的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程钢憋了路,最终还是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朱耐梅笑了笑,“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以前打过几次交道,楚老师人挺好,对人彬彬有礼的,上次我在京大劝下来的那个学生,就是他的学生,还有,我觉得你有问这个的功夫,还不如好好回想回想今天冯大师都讲了什么,回家之后赶紧记下来,抓紧时间练习。”
程钢被朱耐梅说的脸一红,“我这不是担心自己老婆嘛,那姓楚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以后你离他远点儿!”
朱耐梅“呵”了一声,“谢谢啊,可惜你没有资格给别人下判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自己心里有数,轮不着别人告诉我。”
程钢被朱耐梅怼的直吸气,可再往下说,人家祭出“韩萍”,他等于又在找骂,“对了,那个,你赢了。”
“什么?”朱耐梅对这个输赢根本不在乎,何况这个赌也不是她跟程钢打的。
“就是韩萍前两天又来找过我了,我怕你生气,才没有告诉你,你说的没错,韩萍对我的感情并不纯粹,她这个人,功利心太强了,”程钢絮絮说着对韩萍的看法,“我又跟她说了一次,我是有家庭的人,绝不会再跟她有什么的,大家就是普通同事关系。”
朱耐梅已经听程方悟说了,韩萍那个人是绝不会罢休的,“其实你也不用这样,不如咱们直接把婚离了,大家都清静,省得将来闹出什么事来,大家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