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周志红当了一年多儿媳妇, 程方悟真的觉得他妈是个神奇的存在, 比如带孩子,每每他赶着回来给自己喂奶,周志红总能神奇的提前给孩子做了面条或者熬了粥,然后用一种得意的眼神告诉他:
看, 孩子一点儿也不喜欢吃你的奶!
甚至是,看, 孩子跟你一点儿也不亲!
每每看到他妈脸上的那点儿小得意,程方悟都有些无可奈何,孩子亲妈是天性, 玩这些小花招儿除了膈应人之外, 还有什么杀伤力?
但现在他彻底成全她,说要断奶了, 周志红又跳出来反对,还给他说什么奶是人血精?所以呢, 他的血理所当然的要给她的孙子喝?
他是孩子的母亲,别说什么“人血精”了, 就是自己的血, 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这是他作为孩子父母的天性跟责任, 但这要出于自愿, 却不能被人绑架。
“这是又怎么了?”程钢推门进来,就听见厨房里的说话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程铃, 小声道,“你看我这过的啥日子啊,妈跟耐梅就不能和睦几天!”
程方悟听见程钢跟程铃回来了,也不跟周志红再吵了,他从厨房探头出来,“回来了,我有好消息跟你们说,”他一指案板上的那只烧鸡,“我还买了只烧鸡,咱们庆祝庆祝。”
周志红猛的冲出厨房,抱住坐在小车里玩的程强,“我们家小强太可怜了!小强啊,你妈不要你了……”
程方悟愕然的看着放声大哭的周志红,这是什么操作?“你对着孩子胡说什么呢?”
程钢跟程铃也被周志红吓了一跳,程铃赶紧去拉周志红,“妈,你这是干什么呢?”
她无奈冲程钢摇摇头,“你们先盛饭吧,我问问妈怎么了?妈,你先把小强放开,你这样会吓着孩子的。”
程方悟也心疼的盯着孩子,又不敢上手去抢,“我就是觉得孩子年龄到了,可以断个奶,又不是要把他扔了,你胡说什么呢?”
原来就为这个?程钢无语的看着哭天抹泪儿的周志红,“不就是断个奶嘛,我还当什么事呢,”
他走过去看扁着小嘴准备开哭的程强从周志红怀里抱过来,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看你把孩子吓的,这是干什么呢?”
周志红被儿子说的也不敢哭了,“我干什么?我不准她给小强断奶!小强才多大就断奶?你小时候可是吃到两岁呢!”
这事儿程方悟之前还咨询过程铃,程铃也是站弟妹这边儿的,不然大人孩子都辛苦,“妈,我跟我大姐可都没吃到两岁,不也好好儿的?”
周志红狠狠瞪了程铃一眼,“你们能跟小钢比?”程钢可是程家唯一的男丁!
程方悟无语望天,“既然是因为这个,那这奶我就断定了,是不是男孩子就比女孩子傻,所以才得断奶断的晚点儿?”
他说完一拉程铃,“叫妈好好在这儿伤心吧,咱盛饭,我还有好消息没宣布呢!”
……
等听完程方悟的好消息,程铃已经高兴的直鼓掌了,“耐梅,你真是太厉害了,以后你真的成了大作家了!”
杂志社,编辑部,这些词对于程铃来说太遥远了,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人要去那样的地方工作,程铃自己都有一种自豪感,“早知道我去买瓶小香槟了,大家高兴高兴!”
程钢撕了条鸡腿放到程方悟碗里,“确实是好消息,我也觉得,你一直呆在图书馆那样的地方,当然是很轻闲,你也在时间练字写小说,但那个给人的感觉不长久,现在李馆长不管你,不代表将来的领导乐意,现在去了编辑部,不管是写你自己的,还是看人家别人的投稿,都是一种提高,挺好!”
跟着冯大师学了几个月画,程钢已经彻底看出来了,妻子没骗他,她是理论知识很丰富,但手上的功夫还是有所欠缺的,别看她会画粉笔画,会摄影,偏偏在国画上却像少了根筋一样,连冯大师都笑说,妻子将来也就是个自娱自乐的水平。
与其在绘画上浪费时间,倒真不如写散文写小说更能出成绩呢,以后他们两个,一个画家,一个作家,再完美不过的组合了。
“对了,我听说市里有个业余书法比赛,我想报个名儿,你说呢?”程钢寻思了几天了,虽然这个比赛算不上什么大赛,只是报社组织的,但程钢还是想去试一试,看看自己在京市是个什么水平?
程方悟也看到报纸上登的启示了,“好啊,你字一直写的就挺好的,冯大师又给你校过笔锋,写幅字送过去也行,一来可以知道自己现在的书法水平处于什么位置,还可以结识一些同道中人,大家互相交流交流,也不是坏事。”
程方悟知道,京市这种底蕴深厚的城市,民间那也是藏龙卧虎的,未来不但出了他这个国画大师,还出了几位全国知名的书法家,当初他的书法,也受过他们的不少指导。
程钢还以为程方悟不会赞成,而是要他老实跟着冯大师学画画呢,“你真的同意?”
“当然啊,不但是我,我觉得冯大师也会同意的,他肯定也乐意你多看一看。”
程方悟跟冯大师的目的却不一样,他小声的对程钢道,“我跟你说,绘画这东西,一呢,你不能孤芳自赏,二呢,想真正被那些不懂画的人所接受,名气就非常重要了,”
见程钢有些不理解,程方悟放下筷子,“咱们这么说,冯大师的画,跟你的画,摆妈跟姐跟前,你觉得她们能看出来谁的好坏不能?尤其是,你放一幅寒江独钓,再放一幅富贵满园,你觉得妈会买哪个?但如果告诉她们,哪个画家出名,她们又会买哪幅?8”
“当然是牡丹了,热闹!”程钢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对于并不真的懂画的人来说,画的内容跟名气就是他们评判作品的标准了?”
程方悟点点头,“也是他们给一幅作品定价的标准!”
“所以,你让我参加比赛,是积累名气?”程钢听懂了,“但我已经是冯大师的弟子了……”
程方悟白了程钢一眼,等他们离婚了,冯大师认不认这个弟子还两说呢,“那又怎么样?先跟人介绍一番冯大师有多么厉害,然后再来告诉大家,你是这么厉害的人物的高徒?”
“所以多参加一些比赛对你来说有利无害,”程方悟可就是一次次国家大奖拼出来的,因为朱耐梅的关系,他很少刻意主动说自己的跟冯大师的关系(反正有人会替他说),且他明显带着冯式风格的画风,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所以师出名门,又屡获大奖,让程方悟后几十年的艺术生涯都走的无比顺遂,没有人可以在艺术上头质疑他。
程钢把程方悟的话默默记在心里,“我知道了,我是怕你们会觉得这个比赛级别有些低。”
毕竟只是京市自己办的一次书法比赛。
程方悟瞪了程钢一些,“你眼界还高的很,嫌这个低,高的也有,能轮着你吗?先不说你的水平如何,我告诉你吧,书画界其实也有自己的潜规则的,你没有一点名气跟影响力,想得奖?”
分果子可不仅仅只出现在某些圈子,只要跟名利有关,就很难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当然,这个世上本来也没有真正的公平公正,不然怎么会有“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终点线”上的说法呢?
见程钢一脸讶然的看着自己,程方悟轻咳一声,“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呢,自然就会有规矩,也未必是什么好规矩,这些事凭你现在的水平,还接触不到的,以后一步步慢慢走着,听的多看的多就能想明白了。”
他就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当年没有人跟他说这些,全凭他聪明伶俐自己琢磨,想想程钢也挺幸运的,有自己这个导师随时提点。
程钢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单位不也这样嘛,我只是没想到艺术也会是这样,唉,不过既然都一样,那就好办了。”
他并不怕这样的“规矩”跟“规则”。
……
不管周志红闹的再凶,不肯让程方悟把孩子送到朱家那边去,程方悟也是下定决心要断奶了,孩子不去,他走就行了,只是程强见不到他,这奶自然慢慢就断了。
程钢被老婆跟老娘弄的头大,但程方悟义无反顾的走了,程钢也不能去看人给抓回来,只能把周志红的唠叨当耳旁风,回来就钻进画室练画去。
“二姐,你怎么来了,”这天程方悟一回家,就看见程铃抱着程强坐在自家院子里正跟方红说话呢,“哎哟我的儿子,妈妈想死你了,”
三天没见程强,不止他想,朱耐梅更是想孩子想的抓心抓肝儿的,甚至还要求他悄悄跑回程家的院子看一眼孩子再走,被程方悟坚决给镇压了,如果他回去了,周志红一闹,孩子一哭,说不定朱耐梅又会要求再通融两天,晚点儿断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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