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雾气氤氲散尽,融融的阳光从东方天际洒照而来,整片大地都沐浴着淡淡的金光。洛阳城外,李密的中军帅帐之内,气氛却如同冰窖般的令人从心底透出股寒气。
李密踞坐在帅座上,面沉如水,冷冰冰的样子,看上去仿佛能从上面刮下一层霜来,他微抬着头,眸中射出彻骨的寒光,凝视着站在帅座前面的魏征,冷声说道:“魏总管,本王问你,今天中午为止,你们辎重营究竟能不能为攻城部队造出四十架攻城梯?”
魏征乃是巨鹿人士,少小孤贫,爱好读书,胸中常怀远大志向,他落魄的时候,曾经出家作道士,当时武阳郡的郡丞元宝藏很欣赏他的抱负和才干,于是召请他为自己的典书记。大业十三年,也就是去年,元宝藏举郡投降了李密,李密于是改武阳郡为魏州,依旧让元宝藏为魏州总管。其间,李密认识了魏征,对其华美的文辞很是喜爱,当即召他为自己的元帅府文学参军,掌理记室,建立魏国后,又擢升他为魏王府记室参军事。
这次秘密进攻,李密叫上他,为三军辎重营总管,其中一应事宜,都为他负责。
“大王,”魏征闻言,心中苦笑了一声,口中连忙地肃声说道,“并非微臣故意推委,无所作为,真的是营中材料缺乏,一时之间,营中匠师是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密自然明白辎重营的处境,但是形势紧急。却容不得他不火大,他冷哼一声,不容拒绝地硬邦邦地说道:“你不必多说。只管告诉本王,你们究竟有没有办法造出即可。”
魏征迟疑了一下。回道:“大王,如果将全军的各式材料搜罗完毕,或许能够造出十五架攻城梯,再加上营中剩下的六架,已经有二十一架……”
“即使有二十一架。又怎么足够?”李密怒哼一声,“我们地攻城部队,光是第一波次,便有两万余人。二十一架攻城梯只能勉强供八千人蚁附进攻,那剩下的一万二千人呢,叫他们蹲在旁边看戏吗?况且,即使他们侥幸得手,进攻点也太小,根本无法扩大战果!”
魏征望着有些气急败坏的李密。心中叹息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左右两旁坐着地将领队伍中。忽然闪出一人,微一施礼。朗声说道:“大王。这些许小事,又有何难。”
诸将转眼看去。只见这人面容俊朗,身穿儒服,身形修长,一副儒雅风流的做派,正是功曹参军周文举,瞧见诸将望来,他微微一笑,油然说道:“大王,军营左向三里之外地驿站旁边,不是有个村庄吗?我们将那些房屋的梁木拆下,不就有了上好充足的材料了吗?”
魏征闻言,顿时色变,踏前一步,疾声说道:“此法有伤大王仁义之名,万万不可!”
周文举却嗤笑说道:“参军大人,事态如此紧急,此时哪里顾得了这许多!”
李密此时正着急,闻言心中登时一动,不过,虽然他赞同周文举的说法,但魏征的考虑也有一定地道理,如果现在强拆百姓的房屋,打造攻城器械,那么以往自己营造出来的仁义大名必定是支离破碎,而且,日后若是再发檄文,效果定然是大打折扣。全本小说网小说网
“徐元帅,你意如何?”李密迟疑了一会,望向右边下首第一位的青年将领。
这被李密叫做世绩的青年将领,正是魏王府行军右元帅徐世绩。
大业十二年,也就是前年,徐世绩投奔翟让,与其在瓦岗寨起事,当时他才十七岁。可以说,这数年来瓦岗寨蓬勃发展壮大,徐世绩作为元老,功不可没。后来他归于李密帐下,更是为李密四处征讨,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可以说,魏国的疆土,有一半是他打下的。
不过,随着他的功劳越来越大,李密对他也有了猜忌之心,虽然将他捧上了王府右元帅的高位,但是实为明升暗降,兵权也大多分化了出去,眼下他只掌握着四千地亲卫军。
他此时刚满二十岁,身材挺拔,面容清秀,天庭饱满,双眸炯炯,那两道浓密的眉毛,凛然生气,更是为他平添了许多威严,令人不敢因为他的年纪而生出丝毫地怠慢。
徐世绩听见李密的问话,沉吟了一下,徐声说道:“大王自拿主意便可。”李密听了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悦,不过他知道徐世绩此时地意向其实是趋向于退兵,与自己地打算相左,因此心中对他能否提出更好的建议,也没有抱有多大地希望。
“事关我大魏生死大局,妇人之仁不要也罢。本王同意周功曹的意见,诸位以为如何?”李密眯了眯眼,眼缝里射出了寒冰似的光芒,冷冷地说道,说完,还扫视了诸将一眼。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都是拱手施礼道:“事急从权,末将等亦是赞同。”
李密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微不可察地瞥了徐世绩一眼,列席在左旁的晃公错等人,将一切看在眼底,心中均是冷笑一声,暗忖道:也是假仁假义,虚伪之极!
魏征与另外的两个文臣对望了一眼,心知李密下定了决心,都是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散了会议后,李密将徐世绩单独留了下来,把帐中的侍卫都遣了出去,他凝视着徐世绩的脸庞,眼中倏地掠过一丝阴霾,忽然沉声说道:“军师真的是在洛阳皇宫之内吗?”
徐世绩闻言,有些愕然,旋即明白他口中的“军师”,并非是指前不久刚刚擢升上来的军师郎将,此时正在荥阳留守的祖君彦。而是指失踪地沈落雁,顿时,他的脸色缓缓地阴沉下来。点了点头,凝声说道:“根据内线不久前的消息。她此时确实是在皇宫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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