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他是一个富有经验的战士,这意味着他受过很多伤,刀、箭矢以及白人的枪,他知道中枪是什么滋味,首先你会感觉到有什么猛地推了你一下,非常大的力气,如果你在马上,你会摔落,如果你站着,你会跌倒,但你不会觉得痛,你只会觉得有什么正在飞快的流失,那是你的生命,你会觉得十分虚弱,连手也抬不起来,没有办法说话,连呼吸都感到吃力。
有些时候,要等到战士从这种混沌的状态里苏醒过来,他才会感到疼痛,而若是伤口没有腐烂,那么他们也几乎可以确定,中枪的人能够痊愈。
但有些人醒不过来,无论是中枪之后,还是因为伤口腐烂而发起高热,这样的人总是要回到大灵的怀抱的。
红云可以感觉到那股力量作用在他的脊背上,比起枪击,更像是亲热有力的一拍,他的父亲、兄弟与朋友都曾经这么对他,但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他,不过今天他也要与他们重新聚首了——红云可以感觉到自己正被轻轻地放在地上,地面柔软,而后一捧冰冷的水被慢慢地倾倒在他的脸上,失血带来的干渴让他下意识地舔抿着,但随即他就无法控制地咳呛起来。
希利斯不是医生,但芬里尔看多了瓦尔哈拉里的战士们,他们每天都要在奥丁的眼前重复他们的最后一场战斗,而后复活,在战斗中因为肺部受伤死去的人可不少,刀剑劈砍,箭矢贯穿,锤子撞击,所以芬里尔一看就知道这个印第安人是肺部受了重伤——没希望了,芬里尔说,他得死了。
“没有办法吗?”希利斯说。
没办法,芬里尔说,死亡之神正在召唤他呢,除非他能让天下万物都为他哭泣。
“他不是巴尔德。”希利斯说,当初阿萨的光明之神巴尔德被黑暗之神霍德尔误伤至死,神后弗丽嘉求到了死亡之神海拉,也就是芬里尔的姐妹海拉的面前,海拉要求就是若是所有的生命及无生命的都愿意为巴尔德哭泣,她就愿意让巴尔德回到生者的世界,神后就去求万物为巴尔德哭泣,于是,几乎每个存在都为这位年轻而又宽仁的神明哭泣了,只有一个居住在地下的女巨人不愿意,所以巴尔德最终还是被留在了永恒的死者之国。
一个细小的名词从希利斯的心中一掠而过,但他此时的注意力大半都在红云身上,所以没有去急着抓住它。
“他是印第安人,是大灵的子女。”希利斯坐在红云的身旁,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烟斗,捏出烟丝,用大拇指把它们压紧,然后敲打火石,把它点燃,就如同蛛丝一般细而半透明的烟雾升了起来,他在心里呼唤着大灵,大灵让他去救回红云,就说明红云不应该在今天死去,烟雾被风推动着,围绕着他们,它明明是那样的薄弱,却又是那样的坚韧。
它一直往上飞去,直到融入浩瀚无边的天穹。
芬里尔竖起了耳朵,它又听到了骨头项链与手镯相互碰撞的声音。
大灵来了。
——你真的要救这个人吗?芬里尔问,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有多虚弱了吗?喂,我说,这完全没必要,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信徒……喂,嘿,哎呀,你听见了没?
野牛之母没有回答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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