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崔语欢的婚礼准备在三个月之后，于情于理，崔寅应该去参加婚礼的，崔言格开口说让他和他一起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他来崔家之后，原本是跟着崔言格的，被他要求和他一块儿行动，没什么大不了，但，崔寅看着崔言格平淡的表情，总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同了。

    对于崔言格而言，带上崔寅参加姐姐的婚礼，其意义确实并不仅仅只是带个小弟弟或者熟人来参加个婚礼那么简单——这是他决心和崔寅在一起并向家人默示了他们的关系后，第一次正式带他出席这么重要的家庭宴席，相当于他正式向家里人表明，他决定把崔寅当做伴侣的事实。

    这其中的含义，崔言格不会刻意去解释，无论是向他的家里人或者是崔寅，他这么做出来，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明白他的态度。

    “你站起来，我腿麻了。”崔言格僵着身子，推了崔寅一下。

    崔寅忙从他身上下去，轻轻摁着他的腿问，“言哥，哪条腿麻了？”

    “两条腿都麻了。”崔言格僵坐着没有动，他抱着崔寅画了几幅画都没怎么动弹过，事实证明，装逼过甚是会遭报应的。

    崔寅蹲在他身边，轻轻抬着他的小腿，将他的双脚放直了，问他道：“哥，语欢姐的婚礼我给多少礼金合适？还要准备礼物，买什么才好？”崔寅最头痛的是给人送礼物，他感觉自己完全摸不清正常人类的需求。

    “这个你别管，你和我一起，我来准备行。”崔言格说道。

    崔寅抓住了崔言格的手，抬眼看着他，遽然将他平时隐藏在那冷淡双眸里面的柔情看得清清楚楚，崔言格的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崔言格是他的，崔寅肯定，崔言格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他爬上崔言格的床，怯弱而又坚定地求他开始？从他抱着噩梦中的他，笨拙却又温柔地安抚他开始……还是从少管所，他拉着他的手指，像是恳求唯一的光亮不要抛弃他开始？

    或许无法准确得知崔言格上他的时间，但，可以确认的是，他放不下他，这个多年关系或疏离或亲密，他依然着他，比崔寅想象中的他多很多。

    曾经企图用伤害去试探、去摆脱、去叫醒他的人是他；陪着他去看心理医生，在他身边默不出声支撑着他的人是他；曾经在崔寅复习卷、课本上写满了笔迹、做满了注释的人是他；将他带在身边，悄无声息地教导他怎么为人处世，怎么疏导心理的人是他……

    崔寅还记的，那几年，从崔言格决定离开他去了y国，他生了那场大病之后的几年里，他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虽然没有得什么大病，但经常会生些小病。有一个冬天，崔寅突然病倒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家庭医生没有来，崔言格开车带他去医院。路上，车子打滑撞到了护栏上后，开不动了。

    天空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冷冽的风吹得呼呼大响。来接他们的车还没有到，路上几乎看不到别的车影，崔言格把他从车里抱出来，背着走了一路。崔寅永远都忘不了，那夜，被覆盖在软绵绵的洁白之下的世界，晶莹、透亮，他靠着崔言格厚实的肩膀，有股暖流驱逐寒冷，潺潺流进了他的心里。

    崔寅还记得，崔言格和他去y国，在心理医师那间温暖而又陌生的房间里，他决计不和其他任何人透露任何事，他并不知道那沉默背后，结在他心口上的痂有多厚、多硬。他不愿意说，崔言格没有要求他什么话，只要去了y国，会带他来心理医师那儿坐着，一连好几年。后来，崔寅和心理医师谈一些话，崔言格总会坐在他身后看报或者看书，只要他望向他，崔言格会抬起头朝他淡淡的点下头，或者会过来轻轻握一下他的手，或者在他身后，让他靠一下。

    崔寅还记得，那年，他准备高考，他并不是正式上学的学生，所有的课程都是请的教师在家里教，他的成绩向来不理想，晚上趴在了习题卷上，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是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的，他的试卷上不会做、做出了的地方，写满了笔迹、做满了注释。崔言格的小纸条，贴在台灯上：早餐热在锅里，牛奶别忘了喝。

    崔寅还记得，那时候，崔大老板的助理除了伍年叙，还有他，崔寅才是真正贴身的那一个，无论是大小会议，还是各大酒席，崔言格不要求他说、不要求他做，仅仅是带着他跑，让他接触各种各样的人群，见识各色各样的面孔，学会从自己的角落里钻出来。

    崔寅渐渐懂得体会崔言格的温存时，他们的关系蓦然出现了断层，是他们双方共同的决定，崔寅辞去了助理的职务，两人分开住，他正式钻入了他的复仇计划里，崔寅刚生起的情愫随着渐渐疏远的距离而被搁置一旁。(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