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最大的错误

    一股憋屈涌上心头，慕鸿宇气得两眼发黑。

    宋婉宁说的没错。其他人不懂这些手段，身为衙门少卿的他，却对此非常熟悉。即便蒋政大人清正廉洁，衙门就是衙门，审讯犯人免不了动用大刑，所以大部分犯人被抓来衙门之前身上都会携带武器或者毒药，以防用刑过程中承受不住而自杀。尤其是刺客之类，更是人人都会在身上藏毒。

    他们藏毒的手法千奇百怪，有藏在鞋底的，有藏在戒指或发簪里的，也有藏在头发里的。但最常见，也最难防范的，是在衣领和牙齿里藏毒。

    故，只要有犯人入狱，狱卒们不但会给他们换上囚服，还要对犯人们进行搜身，包括牙齿。

    问题是，刘王氏投案救儿的目的太明确，蒋政为了保护她，又暂时将刘王氏收监，以至于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认定刘王氏是名无辜者。

    而刘王氏是个白发苍苍、瞎了一只眼睛、连路都要走不动的老妪，她的外貌太具备欺骗性，太容易勾起人们的恻隐之心。

    别说狱卒，即便刘安自己看见刘王氏，都会下意识同情心疼。所以，没有人想过要对她搜身或检查牙齿。

    将双手骨节握得“咯嘣”直响，慕鸿宇咬牙道：“横竖都是我们衙门失职，这个错我认了。但宋婉宁，她根本没有理由自杀。明明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么多证据马上就能翻案，她和刘安眼瞅着就可以回家去与刘子敬团聚。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刘王氏要如此糊涂地走绝路？难不成，张阎王的人混进大牢里来威胁过她？”

    “衙门的大牢，张阎王的人混得进来吗？”宋婉宁苦笑：“慕老爷，您当真以为刘王氏是个糊涂人吗？不，她不糊涂，她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隐瞒真相，或者保护某个人。只是……”

    话音一顿，宋婉宁仰头做了个深呼吸：“慕老爷，您可知我们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什么？”

    一接口，慕鸿宇便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

    果然，宋婉宁一字一顿道：“慕老爷！一直以来，我们始终在绕弯路，却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个人物。而这个人，恰巧是本案至关重要的目击证人。其实，只要找到他就能立刻知道谁是毒杀张花的真正凶手。只可惜，从头到尾，这个人，都被我们忽略了。”

    一瞬不瞬瞧着宋婉宁，慕鸿宇没有说话。许久，他才硬邦邦道：“宋婉宁，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

    ……

    宋婉宁肯定的说道：“是他，现在赶快传令下去，封锁刘王氏死亡的消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她儿子知道这个消息。”

    “我知道了!”

    安排好事回请之后，两人就急匆匆赶往张府。

    这次他们没有低调行事，而是带着乾巳帝的手谕和近百名衙役，浩浩荡荡快马加鞭，直奔张府。

    听说慕鸿宇带着人马要见刘安三岁的儿子刘子敬，张阎王一头雾水。但圣旨在上，即便张大人驾临，也不敢造次。所以一切虚礼全免，张阎王十分被动地将慕鸿宇和宋婉宁直接带去刘子敬的住处。

    明明是嫡亲外孙，张阎王却安排刘子敬住在下人们居住的外院。好在张阎王没有让刘子敬与其他下人混住，而是在卧房隔壁收拾了间耳房，供服侍刘子敬的小厮居住。

    慕鸿宇将所有人全都撵出去，又让衙役们把外院围得水泄不通，这才和宋婉宁一起推门进去。

    走进卧房的第一眼，宋婉宁就注意到书桌前坐着个三岁幼童。

    一般情况下，小孩子都非常好动，对外界新鲜事物异常好奇。但她和慕鸿宇进来，刘子敬却连头都未抬一下，只独自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写字。在他身边，竟连个贴身伺候的下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