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吃惊吗?呵呵!”刘安笑起来:“宋姑娘还是坐下说话吧,稍安勿躁!”
兀自端起酒杯,刘安仰首喝净:“其实,今日宋姑娘拿来夏桑等人的证词时,我就想到了。张花是什么样儿的人?她手段残忍、性格暴躁,和张阎王一样心思缜密,做事不择手段。
这样一个女子,岂会误服自己想毒杀别人的药物?总有一个人给她投毒,她才会死吧?既然那个人不是我娘,自然是另外一个。
我们刘家如今凋零败落,宗亲们能分的就分,不过留下祖孙几人而已,便是用脚趾头数,我也数得过来凶手该轮到谁?”
“不是……刘安你别这么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抬头看向宋婉宁,刘安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说吧!他为何要给张花投毒?”
知道瞒不住了,宋婉宁狠狠闭了下眼睛。
重新坐下,她把自己和慕鸿宇到张府后与刘子敬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复述给刘安听。
说完后,宋婉宁含泪道:“刘安,子敬没有歹意,那孩子的心比水晶还要纯净。倘若不是太疼爱这个孙儿,不是太了解这个孙儿,你母亲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你千万不要将愤怒和怨怼转移到子敬身上,千万不要恨他。这一切,当真不是他的错。”
“对!知子莫若父。我自己的儿子什么秉性,我岂能不知?不是他的错,不关子敬的事!”
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刘安嚎啕大哭:“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最应该去死的人是我,是我!宋姑娘说得没错,乌鸦尚知反哺,子敬一个三岁稚子都懂得尽孝,可是我,连只灾鸟都不如。是我枉为人,是我害了我爹和我娘,也害了子敬!”
“并非你不如乌鸦!”宋婉宁拍拍刘安的肩:“白日里是我说话太刻薄,你只是顾虑太多,过于束手束脚了而已。”
“是啊!是我顾虑太多,是我束手束脚。可这都是谁造成的啊?为何老天这么不长眼,已经夺走了我爹还不算,如今还要将我娘也带走?宋姑娘您告诉我,天网恢恢,为何他们张家的人就能为所欲为,想怎么害人就怎么害人?我能不能也作一次恶,把他们也杀了?能不能?能不能啊?”
“不能!”宋婉宁的声音斩钉截铁。
“为何不能?”
“因为,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也去咬狗一口。”
“那我就白白被狗咬吗?我们刘家,就白白被狗咬了吗?”
“当然不会白咬,这世上哪有如此便宜之事?”轻叹一声,宋婉宁字字玑珠:“刘安,你听我说,你不回咬狗,乃是不愿让自己跟他们一样像畜生般活着,但你也并非不会痛的木头人。你要做得比他们高尚,要活得比他们更像人。所以,用律法来惩戒他们吧,让律法帮你咬回去,可好?”
但见刘安瞧着自己的泪目中皆是不确定,宋婉宁倒了杯酒递给他:“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凌驾于律法之上,更没有人能随心所欲地害人、杀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刘安,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亦知你在害怕什么。但,你可愿跟我赌一把?”
“赌……赌什么?”
“赌邪不压正,赌公道自在人间,赌衙门执法亮剑,赌我们能不能惩治这些作恶多端的畜生。更赌,我们能不能为你爹娘和阿香,讨回公道!”
刘安浑身一震,许久,他猛地仰首喝干杯中酒,咬牙道:“好!我赌!”
宋婉宁也将杯中酒水喝干:“那就什么都不要再想了。将所有的难题都交给蒋政大人和慕老爷,交给衙门。今晚且随我在这牢里一醉方休。到了明日,你便打起精神与我和慕老爷共同彻查阿香及刘老先生被害的案中案。待水落石出之日,你要风风光光去张府接回子敬,做他眼睛里独一无二的英雄父亲,也亲口告诉子敬,他的祖母刘王氏非但没有杀人,还是这世上最高贵、最善良、最最令人钦佩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