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但并非所有衙役的反应都那么快。衙役丁诚只觉眼花缭乱,一通乱哄哄之后,第九十九号矿洞前便只剩下他一人。
到底是大理寺衙役,掉队便是屈辱。丁诚暗骂自己反应太慢,辨了方向便要去追。眼角余光冷不丁瞧见洞口有团光影掠过,生怕那是藏匿在洞口的漏网绑匪,丁诚抽出腰间佩刀,又转身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反光的乃是地上一只木匣,匣子里放着厚厚一叠纸。心知这便是绑匪遗留下来的赎金,他不敢托大,脱下衣物将匣子打成包袱,准备捆在身上。
然,包袱尚未打好,便感到一股冷冽的寒气逼近,丁诚猛地回头。
立时对上一双鹰隼般犀利暴戾的眼睛,下一刻,脖子已被人死死扼住。丁诚哼都未哼一声,直直栽倒下去……
在山脚下遇到和自己一样押着矿工往回赶的衙役们时,刚过卯时,但却未见那名嫌犯美玉少年,慕鸿宇一颗心七上八下。
待回到第九十九号矿洞前,亲眼看见黄国安正气急败坏地给衙役丁诚止血包扎,慕鸿宇如坠冰窟。
丁诚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掐痕,天灵盖上还被人砸了个鸡蛋大小的窟窿,鲜血汩汩地往外冒,人早已昏死过去,但手里却紧抓着存放银票的木匣。只可惜,匣子里已空无一物。
显而易见,在慕鸿宇等人追赶四处逃窜的矿工时,真正的绑匪亦或是嫌犯来过了。他似乎算准了木匣子会遗落在洞口,所以不紧不慢、游刃有余。而落了单的丁诚,便成了他偷袭的对象。
慕鸿宇这辈子都未遭受过如此惨重的失败,赎金丢失,受害人下落不明,甚至几乎搭上一名手下性命,却连嫌犯的影子都没揪住半分,他憋屈得想打人。
但救人要紧,咽下嘴里的血腥,慕鸿宇索性将所有矿工都捆了,抬着受伤的丁诚直奔大理寺……
宋婉宁在大理寺后院等得心急如焚,见慕鸿宇和黄国安这般回来知道事情有变,来不及多问,命人将丁诚抬入厢房便紧急施救。直到丁诚的脉搏和心跳彻底平稳住,她才来到外厅。
见宋婉宁已换过衣裳,慕鸿宇和黄国安便知丁诚已没有生命危险,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未等宋婉宁发问,黄国安已主动开口,将事情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又气急败坏道:“一定是那名美玉少年干的,他确实活着。婉宁,我们都看到他了。”
宋婉宁看了眼满院子的矿工,微微蹙眉:“怕只怕你们认错人了。”
“怎会认错?”黄国安不服气:“我亲眼看见他从矿洞里抱着木匣子出来。”
“那也只能说明他是取赎金之人,并不代表他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美玉少年。”
“可是他的身高体型,以及走路姿势……”
“随便在街上找个小乞丐,都会具有这些特征。”打断黄国安的话,宋婉宁面色冷然道:“便是我,惊慌失措下跑动起来,也会给人造成一跳一跳的错觉。”
“……”黄国安一怔。
慕鸿宇自回来后就没开过口,此时他只管盯着宋婉宁,漆黑的眸子深邃纠结,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冰冷的肃杀之中,竟像是与宋婉宁有仇。
知道慕鸿宇憋着怨气,宋婉宁亦很烦躁憋屈,索性不再做无谓争辩,只将所有捉回来的矿工一个个叫进来问话。
一连问了三十多个,矿工们皆称自己准备下矿时突然被人围攻以为遇到窃贼,为求自保,这才纷纷抱头鼠窜。宋婉宁反复询问可认得那名怀抱匣子的少年,矿工们亦说不认得,甚至连少年长什么模样都未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