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要如何打破尴尬,他索性岔开话题随口道:“对了婉宁,你和黄老将军今日提过好几次艾草,我便也想起来一件事。你可否知晓,这世上有没有什么食物与艾草相克?”
唰地一下,黄国安和宋婉宁表情同时凝固住。
“你们这是……”东方泽吓了一跳。
“你为何突然问起这种问题?”宋婉宁打断他,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墨玉般的大眼睛里燃烧着东方泽读不懂的狂热。
这样的宋婉宁是陌生的,令东方泽有些不知所措。
抿抿嘴唇,他试探性地问:“婉宁?你……没事吧?”
“回答我!”宋婉宁的声音猛地拔高:“你为何突然想起问这种问题?关于本案中的艾草,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不是……我只是,只是瞧见艾草了,方才又听老将军提到艾草,便有此一问。”
“你瞧见了?”宋婉宁上前一步,目光死死逼近东方泽:“你在哪里瞧见的?”
“铁头家的地窖里啊?”
“你不是说那地窖中实在太黑,你看不清,也不敢随便乱碰其他东西吗,如何能看见艾草?”
这话让东方泽面色突变。
定定瞧了宋婉宁片刻,他冷声问:“你在怀疑我?”
感受到东方泽周身气息变冷,宋婉宁便知他真的恼了。低下头,她狠狠闭了下眼睛,继而退后两步冲东方泽行了一礼:“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你突然提到艾草,还问出这样的问题,让我……让我……”
“我明白!”心疼地看了眼宋婉宁,东方泽的声音柔缓下来:“我虽不懂断案破案,对本案的前因后果也稀里糊涂,但我能理解你想解救人质的迫切。
在我印象里,宋婉宁是个勇敢、大气、冷静、理智又有主见的姑娘,即便天塌下来都不会影响你的思维、情绪和判断。所以我欣赏你、支持你。
问题是,现在的宋婉宁,就像个被患者牵着情绪走的医者,一惊一乍蒙着脑袋乱撞,这样的你,确定能治病救人吗?”
东方泽的话让宋婉宁猛地打了个激灵,脑海里竟下意识闪现出二月二那日慕鸿宇送她回封岳县时在马车上说的话。
当时宋婉宁便因慕鸿宇的话感到脊背发凉,此时再听东方泽这般说,她骤然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事实。
情绪失控!不止她宋婉宁在逐渐情绪失控,慕鸿宇,也在一点一点情绪失控。
这起看上去并不复杂的连环报复案件中,仿佛隐藏着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这只大手如影随形,时时刻刻扼着他们的脖子,让参与到其中的人不知不觉就会呼吸困难、方寸全无。所以,宋婉宁和慕鸿宇总感到走投无路。
宋婉宁记得自己曾经跟慕鸿宇说过煮青蛙的往事,眼下,她惊觉自己和慕鸿宇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大锅里的青蛙,而那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悄无声息地,一根一根往锅底添柴,意图将她和慕鸿宇在极其缓慢的煎熬中彻底煮熟。
为什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为什么,同样参与到案子里来的黄国安没有被蛊惑?
蛊惑?
心思缜密的人被蛊惑,反而像黄国安这种粗犷豪放、思维简单,和东方泽这样一知半解的人没有被蛊惑。也就是说,不能知道的太多,更不能想太多,应该去繁从简?
突然知道自己和慕鸿宇的问题在哪儿了,宋婉宁额头上的青筋登时绷了起来。
“东方太医?”摁住内心所有的情绪,宋婉宁问:“你之前是不是在铁头家的地窖中闻到艾草的气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