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一文不值

    毕竟身为一国丞相，又不曾亲手养育过，原本就与这个女儿的感情极淡，如此被冷落的次数多了，宋洁忠的心也渐渐凉了。

    今晚之所以会匆匆赶来钱府，一是两日前于廷尉说的那些话始终揪着宋洁忠的心，让他在愧疚之余莫名其妙便多了份奢望；二则宋洁忠自己也存了份小心思，想借此机会巴结讨好，与宋婉宁拉近关系。但最重要的，乃是奉命前来。

    他着实没料到自己借花献佛之举会换来宋婉宁给他行礼，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见女儿如此温和地同他说话。胸口一阵酸涩，宋洁忠方后知后觉意识到，所谓的利益，其实在父女温情面前，一文不值。

    终于明白了于廷尉的良苦用心，宋洁忠微微湿了眼眶，但又怕宋婉宁以为他在故意博取同情，忙扯过衣袖擦擦眼角：“实不相瞒，是慕大人拜托我来救你们的。”

    “慕大人？”宋婉宁和黄国安惊讶不已。

    “对！”宋洁忠郑重点头：“慕大人虽未言明，但我总觉这是他安排好的。因此，不敢居功。”

    “哎呀老家伙！”黄国安急得直跺脚：“我说你能不能痛快点啊？这般狗拉羊肠子地说话倒要鬼扯到几时？谁管你怎么想？你赶紧说说事情经过，什么叫慕大人安排好的？”

    “就你话多！”愤愤地瞪了黄国安一眼，宋洁忠终于言归正传：“是这样的，今日午时左右，慕大人突然拿着北晋王爷的贴身玉佩进宫面圣，当时我正在御书房与皇上议事，皇上见到那玉佩便命我退下，说要与慕大人单独详谈。

    可就在我出门慕大人进门的错身之际，慕大人突然说请我稍等片刻……”

    停顿一下，宋洁忠看向宋婉宁。但见宋婉宁表情平和，目光专注，他这才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婉宁，你当知道那情形，根本容不得我仔细询问，甚至连脚步都不敢停。”

    “我根本不明白慕大人是何意，亦不知他让我在哪里等候？但我想慕大人与你交好，这种时候他提如此要求，势必与你有关。故，我就在御书房外寻了个隐蔽处悄悄等他出来。”

    “哪曾想，这一等就等了三个时辰。最后没等到慕大人，却等来了皇上身边儿的肖公公。肖公公亲自将这队御林军交给我，道皇上让我带着他们和尚方宝剑火速来钱府祠堂助你们一臂之力。”

    话毕，宋洁忠定定瞧着宋婉宁，目光真挚期盼，带着隐隐委屈，似在担心宋婉宁不信他，又不敢多做解释。

    宋婉宁并不言语，蹙紧眉头凝神沉思。黄国安却忍不住脱口问：“老家伙，这就完了？”

    “对呀，完了！”宋洁忠应声。

    “那慕大人呢？”黄国安再问。

    “我不知道。”宋洁忠两手一摊。想了想，又道：“我只见慕大人进御书房，却没见他出来。许是……许是他被皇上扣下了吧？我琢磨着，平白无故皇上怎会知道你们夜闯钱府？又怎么可能让我带着尚方宝剑和御林军来救？故，这只能是慕大人的意思。”

    宋洁忠说得晦涩，黄国安却一下子听懂了。

    他虽没有慕鸿宇和宋婉宁的敏捷思维，亦无东方泽与宋婉宁的耐心细腻，却在朝为官多年，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很清楚，这几个月乾巳帝由着他在京城胡作非为，并非视他为宠臣，而是想借助他黄国安和黄家军的威名，震慑那些混迹朝堂却心怀叵测的魑魅魍魉。

    要说论信任程度，他黄国安或许还能在乾巳帝面前占据一席之地，可若论亲疏，即便他和慕鸿宇、宋婉宁三人加起来，怕也敌不过乾巳帝心目中的一个钱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