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避孕药,就可以避免孩子的出现。可是,她忘了,清竹镇的那个晚上,月光那么柔和,云层那么低矮,她根本没有带上避孕药。一切,就这样自然地发生了,简直比中奖还难得。掉了的孩子,像是掉落了半颗心。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吧!
天气已经有了几分炎热,秦诗琪更觉得浑身粘腻,可是却完全不想动,哪怕一个小指头,都懒得动弹。殷戈鸣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秦诗琪侧身躺着,只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长长的乌发,散落在枕上,像是替她做的一个壳子,把她密密地隔离在他的视线之外。床头灯带着昏黄的温暖,洒在她的身上。殷戈鸣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目光复杂。
因为已经是夏天,空调开得有点凉。秦诗琪把被子从脖子到脚密密地裹着,仿佛怕冷一样,身体缩成了一团。那个剪影,猛然让人觉得,到了宇宙洪荒,也不外如此安静宁和。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走到窗边,看到远远地隔着大河的波光,对岸的摩天大楼,更加的璀璨生光。眼睛别了回来,他拉上了天鹅绒的窗帘,把室温调高了两度。
殷戈鸣回过头,秦诗琪已经坐了起来,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甚至没有换上家居服。这一次,似乎真正打击到了她。
“要不要换件衣服?”殷戈鸣放柔了声音。可是秦诗琪却陡然吃了一惊,这样的殷戈鸣,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因此也不及回答,只看着他发怔。
“要我喂你吗?”他的声音平淡而安静,似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争执,也从来没有……孩子。那些,只不过是她的错觉,只不过是她的梦镜……
她多么希望那就是梦,可是,她却清楚地明白,有些事,会深深地烙在生命里。
“啊,不用。”秦诗琪回过神来,去端碗的时候,却觉得脑袋有点混乱,上半身就忍不住摇了一摇。
“我……还是我喂你吧,虽然我从来没有喂过人。但是你的手,看起来连碗都端不住。”殷戈鸣很自然地端起了碗,又连忙放下。秦诗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却侧了身,在她的身后放了一个大枕头,把被子拉到了她的肩上:“这样坐得比较舒服一点。”
这个场景,似乎是在梦里才会出现的。秦诗琪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刺痛提醒了她,眼前的一切,包括殷戈鸣,都是真的。
“来,我喂你。”殷戈鸣说得很自然,秦诗琪也就很自然地张开了嘴。
“鸡蛋炒得有点焦了,你将就一点。”殷戈鸣没有告诉她,这是自己第五次的试验品。看着一个个焦黑的锅子,他只能最后一次相信,自己对于厨艺,绝对没有天份。秦诗琪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双手却诚惶诚恐地伸了过来。殷戈鸣却只是拿起筷子挟了,送到她的唇边。
“不用了,我没事,自己可以吃。”秦诗琪讪讪地接过了粥碗,殷戈鸣却握得很紧,一时没有拿得动。
“好吧,你自己吃。”殷戈鸣松了手,有些不是滋味,换一个女人,还不是撒着娇,说一车温柔的话?可是她倒好,那副样子,似乎怕他在粥里下了毒的。秦诗琪埋着头用勺子,一勺接着一勺地挖。那筷鸡蛋,竟是一直伸着,她也没有吃一口。
“你不用菜吗?”
“哦,好。”秦诗琪显得有些神思不属,没有再坚持自己吃,一张嘴,他的那块鸡蛋,就顺利地喂了进去。秦诗琪刚嚼了两下,就皱了眉。抬起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他期待和不自然的脸色,最终让她说不出口。那口本来半上不下的鸡蛋,立刻被她咽了下去。
秦诗琪吃得很快,从孤儿院里养成的习惯,即使成年以后,都一直难以改变。挖一勺粥,再吃一口鸡蛋,速度很均匀。可是每次吃鸡蛋的时候,总是立刻挖了粥过下去。
看她的样子,显然并不是认可了他的手艺。殷戈鸣看她一碗粥下了肚,鸡蛋却只吃了小半,忍不住用手指拈了一块鸡蛋,几乎立刻吐了出来:“怎么是……甜的!”
秦诗琪在看到他尝鸡蛋的时候,就已经想笑。却是一直憋着,直到这时也不敢笑出声来,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却被呛得好一阵咳嗽。
殷戈鸣脸上阵青阵白:“想笑就笑!”
秦诗琪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想笑。糖和盐本来就长得差不多,分不清也是很正常的。”这算是安慰还是讽刺啊?殷戈鸣的脸黑成了包公,却还郁闷地咕哝了一句为自己辩白:“是人总会犯一点错误……”
“是的,你当然是人。”秦诗琪一迭声表示同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大好,还是粥吃得急,脸上便染出了一点红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