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庆和宫出来,已有思言领着行走太监在宫门外候着,沈席君登上步辇,回首看着蓝底金镶的“庆和宫”三字在阳光下烁烁闪光,嘴角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
一路无言。等着在景仁宫前落轿,行走太监告退,沈席君这才问起思言日间检查储藏室的事,一如所料,没有任何异常。进了怡然轩,便有孟子清迎了上来。
见沈席君点头示好,孟子清急急问道:“皇贵妃独自留你,有什么事吗?”
沈席君也不回答,除去外袍在案榻旁坐定,轻轻嗅了几下对伺候着的红蕾问道:“今天屋里的什么味道?怪熏人的。”
红蕾笑道:“这是宫里新进的香,这不婕妤娘娘过来,奴婢特地点了让娘娘试试。”
沈席君点头以示知晓,一旁的孟子清却等不及地道:“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
喝了一口红蕾递过的茶后,沈席君这才言道:“她此役连失两员大将,想重新纳些羽翼吧。”
“我猜也是如此。”孟子清面露得色冷笑道,“她大概猜不到揭穿良贵嫔假孕的却正是姐姐吧。”
“她就算有意拉拢也不代表信得过我。当着众人留下我,不过是在宣布我沈席君是她皇贵妃的人,这样即便我不愿意入她麾下,也失去了其他人的信任。”
孟子清心下一跳,盯住了沈席君道:“那……姐姐,应该没有答应吧。”
沈席君不由失笑,抬眼瞥了孟子清一下,又端起了一旁的茶盏:“刚有良贵嫔的前车之鉴,我会这么傻?”
见孟子清放心似的点点头,沈席君又说道:“时至今日,我的初衷还是那样,能在宫中安然终老便可。子清,我毕竟不像你要背负那么大一个家族的命运,家父年迈只想偏安于江南,我呢只要安安份份的不让他劳心就行。”
孟子清似有所感,轻轻一叹,说道:“像姐姐这般知足,是天大的福气啊。”
沈席君不以为意地一笑,问道:“只是我至今不明白,皇贵妃为何要如此急着对良贵嫔下手。”
“据静贵妃说陈岂最近和宫云纬因为黄河漕运使更替一事闹得很不愉快,瞧这阵式两人似乎有意反目。”
沈席君靠上了案榻,手托脑勺斟酌道:“那么说,皇贵妃是为其兄点醒陈家。只是下的手似乎重了些吧,况且安贵嫔事后何以如此平静?”
孟子清在一旁静静看着沈席君锁眉深思的样子,突然道:“姐姐,幸亏你没投靠皇贵妃。”
沈席君闻言轻笑,转开话题道:“说起来,孙良庸和刘承德师徒俩怎么样了?”
“他们啊,听静贵妃说被除了官籍,发配回原籍了。宣徽院和邢部那边,皇贵妃和户部都不好插手。上次你带去万岁山的那个顾瞻直接顶了缺,倒便宜了这小子。”
沈席君点点头道:“此二人知晓皇贵妃秘事甚多,若被发配原籍,恐怕回乡路上便凶多吉少。子清,莫要和静贵妃太多亲近。皇上年迈,太子之争必定愈发激烈,静贵妃这里正是风尖浪头上,你可别牵连进去。”
“你当我会不知道个中厉害?”孟子清低声笑道,“不瞒姐姐,家父曾与众多同僚秘议,一致认定太子之位必属静贵妃的皇六子齐王。”
见沈席君面露好奇之色,她又解释道:“时下众位皇子亲王中,军功最赫的是皇贵妃的皇三子代王,但是其母家势力太大,若然为帝必有外戚之患;
淑贵妃的皇四子泰王供职兵部多年,在朝中根基稳固,且有一个羽翼渐丰的弟弟皇七子晋王相助,但是淑贵妃出身低微,这是泰王最大的隐患,何况皇上曾言泰王生性平和,宜为良臣而非明君,是以登顶希望不大;
若论地位最赫的无疑是皇五子雍王,他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嫡子,但天下皆知此人生性浪荡、常年游历江湖之中,这些年连新春祈年大典都不回来参加,早就让皇上失望透了。
唯有静贵妃的皇六子齐王,先后在工部、吏部供职,如今朝中势力已不下于泰王。然其母身份高贵,且家族掌实权者不多,无外戚之患。这些年好些事情皇上都让他职皇帝事,像前些日子受回讫朝贺的事儿就是如此。种种迹象表明,皇上早已属意其为太子,只是还有些年轻气盛,需要再磨练罢了。”
沈席君喝着茶听孟子清洋洋洒洒地演讲下来,甚是惬意地笑着道:“所以你才会一入宫便进了静贵妃的延禧宫,倒是深谋远虑。”
孟子清终于端起了眼前凉了已被红蕾重沏的清茶,略抿一小口道:“既要入宫,多打算些总没错。”
送孟子清走时,晚膳都已传了好几次。沈席君目送着步辇离去,回房见红蕾和思言在一块儿收拾,便随意问道:“红蕾啊,清婕妤是几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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