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高力士轻轻说道:“皇上,卫国公有嫌疑,不查的话嫌疑便洗不清,不了了之有失公允。”
高力士说的话虽然不大声,但李旦是听清了的,他又犹豫了一番,觉得高力士说得也有道理,便对御史道:“那就让御史随李守一去查查,疑犯是否真在卫国公府,薛崇训是朕的外侄,叫他注意礼节。”
……薛崇训得知了皇帝的旨意之后,感到十分意外,当即就在心里想:今上果然是左右摇摆不定的人,我要是把什么事儿寄希望在他身上,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郎君,大事不好了,李守一那老头在外面大呼小叫,再不开门便强行进府搜查,说查咱们是今上的圣旨。”吉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薛崇训皱眉道:“叫人开门……”
吉祥得了话跑到大门口,传话叫门房开了大门,薛家一干奴仆都站在大门口严阵以待。外面的胥役兵丁也是虎视眈眈,这状况已是十分紧张,还有什么礼节可言?
李守一一挥手道:“进府,给我仔细搜,不能错过每一个角落!”他喊罢特意给身边的一个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侍卫的目光却故意躲开,神情有些惧色。
此人是冯府里的奴仆,事发当日见过三娘,李守一找他来认人的。但他对薛崇训很畏惧,好说歹说,总算让他装扮成兵丁在一旁悄悄认人,他才愿意了。
李守一带人进府之后,便分派人手,将薛府每一个地方都安排了两个小队去搜查。而薛崇训的跟班吉祥则是来回跑腿,随时向薛崇训禀报状况。
薛崇训心里也开始焦躁,主要因为他完全没有料到皇帝居然会这样下旨,刚刚得到消息,李守一就马上要进府搜查了,薛崇训基本没有什么准备。
薛府四周已被布控,现在让三娘跑出去是自投罗网,可是卫国公府就这么大点,根本不能和镇国太平公主府那么宽的地方比,能把人藏哪里去?
三娘已经被薛崇训派的裴娘去叫了过来,正在薛崇训的旁边。见薛崇训眉头紧皱来回不停踱步,三娘自己反倒不慌,只是用她那沙哑的嗓音淡淡地说道:“郎君已经尽力了,三娘见到郎君为我如此挂心,已是无憾。不如干脆点把我交出去吧,反正没地方可去,也免得东躲**狼狈不堪,平白遭人耻笑。”
“郎君,郎君!官差已过廊庑,马上进洞门就看到咱们了!”吉祥在屋檐下边跑边喊道。
此时三娘那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认识她这么久,薛崇训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却还是在这种危急狼狈的情况下。薛崇训正苦思无策,便随口问道:“你笑什么?”
三娘笑道:“我笑郎君现在的样子……”
或许是三娘的微笑刺痛了薛崇训内心的某处,他现在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情,非常不愿意失去她。
其实三娘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但只要是人,怎么能做到完全无情呢?薛崇训现在也顾不得追寻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她有恩?人的心理真是很难捉摸:如果别人对自己有恩,反而有负债心理觉得很难受;反过来如果自己对别人有恩,却觉得那个人很是亲切。
又或是同情她的身世和遭遇?总之薛崇训是不懂的,他也没时间去想。
“郎君,他们到门口了!”
这时三娘还站在薛崇训的房门前,根本没开始躲藏。
三娘又道:“我牙齿里含着毒,只要咬破便能一了百了,我不会说出任何事。咱们不必做无谓的挣扎了……让我记住你的好,死得好受一些。”
薛崇训真的对她好吗?那她现在面临的死地是因为谁?
“不!”薛崇训断然道,“人不能听天由命!你跟我来。”他说罢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三娘的手往房间里走。
第一次抓她的手,真的非常冰冷,薛崇训不明白一个大活人为什么会有鬼魅一样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