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兴默默地点点头,将这件事记挂在心上,盘算着法子。满脑满心的全是这件事儿。而后他也并未说话了。
木挽香有些犯懵,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隐隐嗅到了一些味道。且因为顾景兴的缄默,房间内一时也静寂了下来,气氛极为尴尬。
木挽香虽有心好生吃顿饭,却碍不住身旁一大尊目光呆滞的人儿,明明极美味的饭菜,他这一吃仿佛变了鸡肋。
因顾景兴隐隐之中的影响,木挽香也没用多少,草草拨了几筷子饭,又稍稍用了些菜,便朝顾景兴道:“走了?”
顾景兴自然是点头,两人一同出了盛兴源,再上马车的时候顾景兴仍旧那般动作,木挽香也并未拒绝,仿佛约定俗成一般。
回到顾府的时候,午后的燥热让人有些昏昏沉沉,急迫地想歇上一歇。顾景兴同木挽香一同回顾府,方走到房前便有个老妈妈迎了上来。
方才远远地,顾景兴和木挽香两人都未看清,现下靠拢了,才瞧清了那妈妈的长相,赫然是顾夫人院子里头的。
木挽香几乎是霎时间提高了警惕,又开始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连话儿都是顾景兴先问出来的:“娘那儿可有什么事吗?”
那妈妈朝顾景兴和木挽香规规矩矩地一福身,低着头道:“夫人说是请少爷和少夫人去一趟,要说个事儿。”
顾景兴自是点头应下了,而后同木挽香一道往顾夫人房里去了。木挽香这时已是十分拘束,虽知道不会管这么细,还是刻意地落了顾景兴一肩,生怕出什么漏子。
顾景兴不动声色瞧着,又是一阵头疼,废了一日工夫,好容易让木挽香略略放松了一下。这一回府,却被拘的厉害,也难怪她一门心思想回盛兴源。
顾夫人的房里离他们那儿不远,才几步的脚程。那妈妈自是替二人掀了帘子再跟在后头进去,见着顾夫人恭敬地道一声:“夫人,少爷与少夫人到了。”
“娘。”顾景兴与木挽香异口同声道。顾夫人打量了木挽香一眼,尚算满意,虽出去疯了一天,乍瞧来也没失了分寸,该守的规矩还都守着。
她自然是招呼道:“坐吧。”两人坐下,又是顾景兴率先开口道:“娘今日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儿?”
顾夫人将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润润喉咙,才慢条斯理地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她的目光转向木挽香,木挽香的心中自然是咯噔一下。
“明日镇上有名头的夫人们办了场游园会,我想着挽香整日里闲得慌,这次也带她出去一番,也好见见世面。”
这话说的直白,顾景兴不由皱眉道:“娘,我觉得挽香没有必要——”“必须要。”顾夫人明白他护着木挽香,但她既然已经成了顾家的儿媳,怎么着也得出去撑个场面,省得人说顾家的儿媳不中用。
她是如此想的,便也是这般说的:“她已经成了咱们家的媳妇儿,便得将咱们家的场子撑起来。否则后宅没了体面,你当你生意场上的事儿好做么。”
这话是晓之以理,顾夫人又是动之以情,道:“不过这么件小事儿也要推脱?”这话说出口,是再怎么也不能推拒的了。
顾景兴下意识瞧了木挽香的表情,却在她的眼里瞧见了难得的凝重。他皱了皱眉,虽然游园会算个场合,但并不如何棘手。先前替她推脱也不过是了然她的性子,知道她不爱这些虚与委蛇的事儿。
而顾夫人瞧着他们没再反对,也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挽香你今个儿下午好好准备着,我估摸着到那会儿,写诗作画都少不了。”
木挽香原本只是有些凝重,来到这里之后头次参加这样的事儿,怕捅出什么篓子,顾家没脸。这会儿又听要吟诗作画,一时心慌起来。
木挽香想开口说些什么,想推拒掉这件事,却不知如何开口,况且顾夫人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了。于情于理她也不该不去。
但若是去了,却是什么都一窍不通,岂非更加糟糕。作画还能勉强糊弄两下,可这吟诗,绝非一日之功。
要读多少诗词歌赋才养出的底蕴,方够写上一首诗。且那想来应是临时出题,更考的是心思巧妙临机应变的能力。
真真儿是为难了木挽香。
顾景兴暗自瞧着她的神色,有些不解,就算不愿去,寻常木挽香也断断不会表现出这种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