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有人性子燥的,已是嘴里不干不净的开口撵人了。温老爹性子敦厚,见他可怜,赶忙弄了点残羹剩饭给他。谁知老丐不接,一边莽莽撞撞的往里走,一边见人就问,“可见着我家六儿了?”
阿康见他这模样颇像温妈妈当初犯癔症的架势,怕他闹将起来,忙出来问,“你家六儿多大了?什么模样?可是走丢了?”
“我家六儿十一了,可聪明了,认路认得准着呢,不会走丢。一定是贼人见他可漂亮,把他掳了去。”老丐苦寻了孙儿多日,没有眉目,总算有人肯认真听他一句,立马像捉住了希望一般,上前抓住阿康的袖子,“你见过他么?他很乖、很孝顺,你见了一定能认出来!”
阿康冷不丁的被这颠三倒四的老丐抓住,吓了一跳,众人忙上前扯开老。有不厚道的笑骂道,“可是长得和你这么漂亮才被人劫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有个常在城里走街串巷的货郎一边喝酒,一边叹道,“可也怪,咱城里这个月多了好多讨饭的,年岁都不大,竟是些少手缺脚、奇模怪样的,惨得很。也不知谁家这么倒霉,净生怪孩子?”说着摇摇头,又灌了一大口下去。
隔桌的行脚商王掌柜的接上话茬,“这世道不太平啊!我这趟出门,附近几个城啊、村啊的都有丢孩子的,闹得沸沸扬扬的。你说这是谁这么缺德啊?”
阿康听了这话不由心中一动。这时代资讯不发达,在阿康那个世界里这种事并不新鲜,电视、报章都报过,拐孩子、弄残了、逼迫行乞、博人同情、敛黑心财。正想着,忽听屋角一桌的外地客人说话了,“你们不知道。这江湖上有个恶婆娘叫叶二娘的,专抢人家孩子,玩一天就弄死,人称‘无恶不作’!这些丢孩子的地方肯定是叶二娘刚去过的。”
阿康一听,坏了,这几年二娘的名声刚刚静下来,怎么又被人提起来了。果然,大家都骂开了。阿康又看了看才刚提起二娘的外地人的长相,觉得不像江湖中人,又似乎带着几分匪气,隐隐觉得不妥,悄悄退到里间。
此时二娘正在后厨烧水,想是又在惦念什么,怔怔出神。阿康不由轻轻叹气,走过去,挨着二娘肩膀坐在她身旁,把刚刚的事情大致说给她。
二娘听后又气又怒,阿康连忙握住二娘的手,说,“姐姐切勿冲动,若单是给姐姐惹气,小妹就不把这事说给姐姐了。小妹倒觉得这是老天给姐姐赎罪的机会。”于是阿康便把自己以前听说有人拐孩子逼其行乞的事说给二娘听,猜测这洛阳城里恐怕是有这么个团伙。并劝二娘出手除恶,为自己正名。二娘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这玄慈和尚,心知那人定是把二娘曾做下的恶事都当作自己的罪孽并为之日夜煎熬。此时二娘心想,若是他日后知道我为赎罪也是尽了力的,他心里该会好过一些吧。当下二人议定,由二娘跟踪城里的伤残乞儿,找到其藏身之所,查清原委,或是报官,或是直接救人,再酌情处理。
谁知这一查,竟翻出了个惊天大案。这作案团伙自七年前一次黄河水灾后,收了一批孤儿,迫其行乞,谋取钱财。后来尝到甜头,竟丧心病狂的拐骗孩童、伤其肢体、弄出一群残丐来,案及十几个郡县,救出的孩童竟有百十人。
叶二娘初时查清洛阳残乞儿的落脚处及为首的几名匪徒后,便将其线索报官。因见其间惨事,又悔于自己当年行事,日夜难安。于是给阿康留书一封,言及为赎罪过,欲将余生致力于解救被拐孩童。就此离去,追查月余。后来因此案牵扯太大,叶二娘既不愿与官府之人正面交涉;不知怎的,丐帮中也有人出面追查,叶二娘更不欲见到这些武林正派人士,因而侦查、传递消息之时还须隐藏行迹,大为辛苦。直到此案诸犯落网,阿康才见到二娘。自此,叶二娘又开始行走江湖,听说哪有拐卖孩子的,便去追查一番,阿康与她往往月余才能得一见。
当初寻孙的疯癫老丐洪老四终于得与孙子重逢,叶二娘当日亲手将小六送到阿康处,养了几天。万幸的是小六一路上发烧,刚到洛阳城,匪徒们还未及在他身上施为,总算保得手脚俱全。洪老四呆病一犯,竟自从阿康给了他个好脸那天起,时不时就守在温家酒肆。阿康暗道这老头的直觉倒是灵,简直就是守株待兔。小六病好后,和老四就一直在附近行乞,有时也帮人跑个腿,晚上住到城外破庙里。阿康因原著里康敏究竟是死在丐帮前帮主“手上”,所以对丐帮人士避之唯恐不及。但见这祖孙二人与丐帮实在扯不上关系,连做个要饭的都没够上专业级别,委实可怜。故而常常施舍个旧衣旧物,剩的饭菜也必是未曾腐坏的、温好了,才给他们。街坊四邻都说,这温大姑娘和温家二老是大善人,日后必有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