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康业已走远,黄敞潮是毫不客气,拍案大笑,直道,“恭喜老马,真是飞来艳福啊!”马大元默然不理,静静喝茶。三杯茶下肚,黄敞潮不耐马大元故作深沉,语带讥诮道,“老马何须作此苦闷状,那妇人虽是言辞泼辣了些,却也堪称天姿国色。况且举止做派,并不带丝毫轻浮造作,倒也很是大气,堪称老马良配了。”
马大元苦笑道,“愚兄的境况,别人不知,敞潮老弟还不清楚。我中的这毒,老弟治了已有几个月了,尚不能解。愚兄今日跟你问个底,我到底还能有几天寿数?”
黄敞潮此时已是笑不出来,低头略作沉吟,道,“若是能按眼下这情形持续下去,我还能勉力保你一年无虞。你若是运功或动怒,恐怕我连三个月都不敢说。可你也不必丧气,兴许这一年半载内,我能找出解毒之法,也说不定。”
马大元道,“我与敞潮老弟相交多年,深知你虽看似生性不羁,大节之处,甚是严谨稳妥。是以一直引你为至交。这康氏虽说来历不明、身世悬奇,但就我观来,她于大是大非之间,所见甚明。行事不拘小节,大处却也无亏。一个妇道人家,拉扯孩子,吃得辛苦。于患难之时,照护义父母,不畏权贵,不贪荣华,更是难能可贵。算来,若不是当日她一番折腾,让我把那毒吐出大半,怕是愚兄也等不到见你了。况且这妇人极是好洁,就愚兄当日那身叫花子打扮,她没把我扔出去,都算是仗义了。”说道这里,马大元摇摇头,又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怎么说人家也算是我马大元的恩人,我要是害她一年半载之后再守寡,到时候,她一家老幼,岂不是又要受人欺负?”
黄敞潮闻言不禁一乐,“不曾想老马竟是如此悉心护花之辈,想得这般长远。”
“老弟莫笑我了,我是说正事。”马大元急道。
“那马兄何不给她另寻一门好亲,你们帮里那个叫全冠清的不是后进中难得有谋略的么?听闻他对那温家酒肆很是上心呢。”黄敞潮哼笑道。
“若单说心智武功,这全冠清倒也不错。只是我见此人心思过重,行事也不大磊落。有进取心固然是好事,就怕他一心钻营。此时康氏尚年轻貌美,却无娘家财势助力。若是碰到个为求名利、不择手段的,只怕是新鲜劲一过,不等她年老色衰,就要另有谋划了。到时才真的是坑苦了那妇人呢。嘿嘿,丐帮,名头不小,说穿了,不过是个江湖帮派。他全冠清既敢拿丐帮做暂时栖身之所,他日还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呢。黄老弟你且看着,今日我马大元尚在,他全某尚且企图在我鼻子底下玩鬼。他日我若真不在了,第一个祸害丐帮、兴风作浪的,必是此人!”
“那你何不除了他?”黄敞潮闻言至此,也收了嬉闹之意,正色道。
马大元摇摇头,“没有抓到他真凭实据,怎可莽撞行事。我丐帮一群苦汉子,能成就今日之名,凭的就是行侠仗义、光明磊落、是非分明、有理有据。岂可因了个全冠清,坏了我丐帮的规矩,毁了这数百年的名声?更何况,即便没了我马大元,有帮主乔峰在,量他全冠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那乔峰跟全冠清比,不过是个一身蛮力的粗汉子,哪有全冠清机关算尽的精明?你倒瞧得起他?”
“不然!我就是信不过我自己的这双眼睛,也信得过汪老帮主的眼光,信得过少林方丈的多年苦心筹谋。乔峰看似粗犷,实则明辨。他自幼得少林高僧亲传武功、为人之道,行的是阳谋。任你再多诡计,在他面前,也未必就能讨得好处去。”马大元一口饮尽杯中残茶, “若不是康氏是个寡妇,我倒真想做回月老,把这两人牵到一处。只是……可惜,可惜……”
“这乔峰竟还得了少林方丈的栽培?这又是什么渊源?”黄敞潮好奇道。
“这其中缘由,我也知之甚少。”
见马大元不愿细说。黄敞潮也不再问。只是劝他,事已至此,就好好筹办婚事,自己定当竭力,帮他多抢些时日便是。
这边洪小六陪着周寅堂代马大元到温家送聘礼,温老爹听说阿康已是同意了,虽心下愕然、也就答应了。交待了自家老婆子给女儿准备嫁妆,就该干嘛干嘛去了,是多一个字都没跟阿康再提。阿康见了,知道老人家是不大满意这桩婚事,自己却擅作主张,还先斩后奏了,这是跟自己呕气呢。虽说温氏二老只是义父母,但毕竟这么些年下来,患难中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情感,还是很深厚的。虽说嫁人只是个形势,可心里还是希望温氏二老给自己一点祝福或是鼓励,哪怕只是嘱咐几句,也好过如此不闻不问的。
亲事定在四月十六,初九这天下午,温老爹跟老伴和闺女说,晚上备几个菜,早点收铺,自家人好好吃顿饭聚聚。温老爹肯主动开口,温妈妈和阿康自是心中一宽,什么都依他。天色黄昏时,温妈妈和阿康已是摆好了一桌好菜,烫好了酒,单等温老爹上桌。
温老爹袖着手,往主位一座,阿康忙把酒给斟上。温老爹点点头,也不说话,端起酒盅,一仰脖子就干了。阿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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