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吧?”
阿紫猛地抬头,盯着阿康道:“没有!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阿康摇摇头,心想:到底是个小孩子,瞧这谎话说的,多别扭。也不答她,接着问:“你可有一个小金牌,上面刻的是‘天上星、亮晶晶’,还是‘湖边竹、碧莹莹’什么的,我就记不大清了。”
此时不仅是阿朱身子微颤,阿紫干脆跳了起来,喊着:“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眼睛却红通通的,眼看就要落下泪来了。
阿康深吸一口气,忍住心酸,才稳住声音,再开口道:“阿紫你先坐下,听我说。你若真能应证上我说的这几样,兴许,我能帮你找到你父母。”
阿紫倔强的嚷着:“我为什么要找他们?是他们不要我的!一出生就不要我了!这么多年也没找过我!我为什么要找他们?”
阿康听了不禁有些认同她:段正淳和阮星竹作为父母,的确是很不负责,这么多年里,他们若是有心,怎么也不会让这姐妹俩受这么多苦。他们的确是不曾尽心,更不曾尽力。但是若认下了这两个女儿,作为镇南王的段正淳,总还是能给这俩个孩子一些保障的。至少,如果她们想,便可以不用过的那么漂泊。至于能不能挽回她们青春早逝的命运,阿康毫无把握,也只能为她们暗暗祈祷,希望能就此带给她们一丝转机。
阿康劝道:“对你们姐妹,我还真不敢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你母亲送走你们却也是被迫无奈,不然她也不会想那么多法子,留以日后相认。至于你们的父亲,他位高权重、事务繁多,当时并不知道你们的处境……”
“我还有个姐姐?她,她也被送走了?哈!这还叫‘被迫无奈’?她是和我一起被送走的,还是也是一出生就被送走的?”阿紫听说自己还有个同命相连的姐姐,一时间泪眼模糊;可一想到自己姐妹竟都被送人了,又怒的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
一闻阿紫最后一句,阿朱的身子不由晃了两晃,几乎是摇摇欲坠。阿康也明白了阿紫这一问:若是两姐妹一起被送人,可能是做母亲的遇到了难事;可若是大女儿一出生就被送走,还要再生第二个,生出来又不好好待她,而是不知悔改的再送人。这样的母亲,究竟拿两个孩子当什么了?若真是这般,看来阿紫是打算恨那个“女人”到底了。
阿康赶紧说:“这事我知道的并不详细。我不过是你母亲的……一个故人,你和你母亲有些相像,我才会冒蒙一问。你父亲现在正在你母亲这里,我们刚刚碰巧救了你父亲的一位属下,本想找人帮他传个口信。如今正好,你若愿意,就帮忙跑一趟。到晓镜湖、方竹林,找段二爷,就是你父亲。告诉他,他的大对头来了;有个姓古的,在拼命帮他拦着,还有个不知道姓什么的,受了重伤,在这里养伤呢。你母亲姓阮,叫阮星竹。”
阿康见阿紫一直在愣愣的掉泪,也不知她听进去了多少,但至少是不再怒冲冲的不要父母了。阿康又叮嘱道:“你父亲是个大人物,有很多手下,但是他常常是把这些人当兄弟、当朋友看,其中有些人是救过他性命的。你千万不要跟他的手下、或朋友起冲突,你对他们恭敬些,总是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阿紫撅着嘴道:“对谁都要恭恭敬敬的,那多没意思。”
阿康笑道:“私底下你想怎么使性子,你亲爹娘总是会宠着你、哄着你的,你还不占便宜么?你爹爹的那些手下也好,亲朋好友也罢,你装出副恭敬的样子就好,他们对你自然更恭敬,护着你、指点你、宠着你,这不好么?”
阿紫一听,转了转眼珠子,觉得自己果然占了个大便宜,很是开心道:“听着还不错,那我去。”
瞧着她这副兴冲冲的样子,阿康还真觉得不大靠谱。转头瞧着阿朱道:“阿朱姑娘,我想拜托你件事。”
阿朱强作镇定道:“马夫人请说。”
阿康道:“这小姑娘年纪还小,我担心她不认路;人情世故的,也未必懂,怕她吃亏。你可愿陪她一道过去,照应她一二?”
阿朱万没想到,阿康拜托她的竟是此事。她此时本就不舍得和阿紫就此分开,也想见见她自己的亲爹娘。于是点头道:“阿朱愿往。只是夫人却无人照料了。”
阿康笑笑摇头道,“无妨,我自己应付得来。”又转头对阿紫道:“这位姐姐陪你去,可好?”
阿紫笑着拍手道:“最好不过了!我正愁一人走路太寂寞呢。”说完就凑到阿朱身边,亲亲热热的挽起阿朱的胳膊,道“好姐姐,你吃饱了么?我们什么时候走?”
阿朱宠溺的拍了拍阿紫的小脸,道:“这就走,好阀?”
阿紫乐颠颠的扯阿朱起身,忽又回头对着阿康道:“其实我更喜欢你当我妈妈。你当妈妈当的很好。”
阿康实在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个灵感,又见她似乎有些伤感,为了逗她一乐,故意挑眉、抚着脸颊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已经当娘了呢?人家还以为自己挺年轻的,还能做你姐姐呢?”
阿紫小丫头果然哈哈大笑,指着阿康胸口道:“你要是没喂过孩子,那里就不会这么圆鼓鼓的了。”
阿康抚面的动作立时僵住,顿时双颊烧得通红,心道:“阿紫,我说错了。你不是像,你根本就是一只小兽!”
作者有话要说:25章刚发的时候,不是V文,我没留意将注释放在了正文里。有读者说,这是“伪文”,我才反应过来,这有骗钱的嫌疑。于是想来想去,承诺做一篇番外,放在“作者有话说”这一栏,算是拟补大家的损失。
番外:阿紫的故事
我叫阿紫,六岁之前,我姓耿,有爱我的妈妈,和不爱说话的爹爹。六岁那一年,是我最快乐的一年,那一年,妈妈生了一对双胞胎,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弟弟。爹爹想有儿子的期盼终于实现,开心的总是傻乐。我最爱偎在妈妈身边,看小弟弟、妹妹吃奶。那时的妈妈最美,嘴角噙着笑,注视这怀里的小婴孩。那种温柔的目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我不记得我曾经从妈妈那里得到过那样的目光。我跟自己说,那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小的时候,妈妈肯定也那样看着我的,只是,我已经不记得了。夜里,我曾偷听到爹爹跟妈妈说,找个奶娘给弟弟妹妹,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当家主母亲自喂孩子,太辛苦了,也不和规矩。妈妈笑得好轻柔,她说:“我不!亲娘喂的奶,孩子吃的才开心、睡得才安稳。我好不容易才能喂我自己的孩子,我才不要别人来呢。”
我刚满七岁后的一天,爹爹阴沉着脸回来家里。我笑着跑上去问候他,他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后来我明白了那目光的含义——那是鄙视、是嫌弃。我最恨这种目光!
夜里,我睡不踏实,迷迷糊糊间,听见妈妈压低的哭声,还有爹爹恨恨的骂道:“那个阿阮,一看就是举止轻浮、不守妇道的,当初就不让你收留她的孩子。万一阿紫长大了和她一样,再带坏了囡囡、宝宝可该如何是好?”
“我带了六年的孩子,你让我怎么舍得丢了她?再说阿紫长得又那么漂亮,万一被坏人卖到那肮脏地方,一辈子可就毁了。我们可不是作孽么?要不,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做丫头,至少也是衣食无忧啊?”
“荒唐!我耿某人要被人一辈子指着背后、骂做卖女儿的人么!”
“要不送到庙里?”
“送的近了,谁不知道她是耿家女儿。要送,就送远些。她这么大了,什么都记得明白。除非她是哑巴,不然弄不好,还是会祸害我们……”
我躲在被子里,抖得厉害。等到他们都睡下了,我就悄悄爬起来,跑出去。我不知道跑了多远,该往哪里跑,只是一直跑、一直跑……我不要变哑巴!我不要被丢掉——虽然,我已被丢掉过一次……
后来,我跑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再后来,一个漂亮的、有时被叫做大师姐、有时被叫做师妹的女人捡了我;后来我常常被扔进一个奇怪的坑里,有时被洒上一身怪粉、臭水,有时被奇奇怪怪的各种虫子咬。终于有一天,也许没人以为我还活着,我找到了逃走的机会。
我一直记得,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我饿的再也没有力气逃了。我趴在一户农家的柴门口,看着那个母亲,抱着她的宝宝,坐在场院里喂奶。这附近没什么人,那农妇敞着怀,袒露出丰满的乳【】房,任怀里的婴孩使劲的吮吸着,母子两个都闭着眼睛,一脸的幸福。我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有一肚子说不出的委屈。我扑过去,对着另一边的乳【】头,狠狠的咬了上去。那农妇疼得浑身一颤,一把将我推了出去。看着我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那农妇脸上的怒色已是一缓,问我:“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爹娘呢?”我忍着眼泪,不让它掉出来,倔倔的说:“我没爹娘。”
那妇人听了,一脸的怜惜,道:“你饿了吧?刚刚是想你娘了?”
我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涕泪,她却当我是点了点头,又柔声道,“你过来。”
我惴惴不安的走过去,顺着她拉我的手,蹲在了她的身边。她把她饱满的胸膛凑给我,说:“吃吧,吃饱了,就不想娘了。”
我想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吃到母亲的奶,却是别人的母亲。我一边流泪,一边努力的吮吸。仿佛我吸到的乳汁越多,我就会越幸福。当我抬起眼,望向那敦厚的笑脸,我知道我必须离开。如果那些人,在这里抓到我,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要倒霉了。
我还是被那个又成为大师姐的女人逮到,就在刚一出这村子不远的地方。她把我横绑在马背上,一路颠了回去。经过那个柴门时,大师姐娇笑道:“你还真是天生就该进星宿派做弟子——人家好心奶了你一回,你倒好,把人家娘儿俩都毒死了!”
我听了,当时就慌了——我没有……
那个大师姐好像知道我不信,随手就将我扔进了院子里。我连滚带爬的来到那母子身边,她们已经断气了。两句尸身都是浮肿、泛黑。那黑色,从农妇胸口上,被我咬坏的伤口漫延开来……
“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毒了?”身后,一个充满恶意、却笑微微的声音响起。
我忽然开始忍不住的笑,直笑出眼泪,我跟自己说:“我就是这么毒!越是死人,我越高兴!我——不会痛、不难过。”
于是,我成了星宿派的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