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打劫之说,某还不曾听说有人用画案来行凶的。”
阿朱见阿紫欲冲上去和他理论,不想她生事端,忙搂住她,开口道:“我们也是受人所托、替人送信,本就不认识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搅了公子的兴致,实在对不住。还望公子包涵则个。”
阿朱跟这书生倒是棋逢对手,阿朱是吴音温软,就是吵架,教人听了都觉得心中软绵绵的;更何况她又很会说理。此时那书生已然觉得这二位姑娘虽说莽撞了些,心地却是不错。
阿朱又问道:“公子家住这里?请问这里可是晓镜湖、方竹林?”
那书生道:“某非此地人,乃是游历至此。二位若是欲往方竹林游玩,应在前面岔路口左转。”
阿朱道了谢,刚要返身离开,却又问了一句:“敢问公子,这里可有一位段二爷、和一位姓阮的夫人?”
那书生听了这句话,立时目光便冷了下来。“不知两位姑娘找段二爷,所为何事?”
阿紫蹦到阿朱身前道:“我姐姐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凭什么倒反过来问我们的事情?你是段二爷的谁?你管我们为什么找他?”
“小姑娘说话客气些……”
“哈!真是好笑!你又不是我爹的私儿子,凭什么跳出来教训我!我又哪里说错了,用得着你教训么!”
“丹臣,何事如此吵闹?”
那书生背后是一片茫茫的湖水,水雾绰绰中,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正撑着一条竹筏过来。那中年人听到这边吵吵嚷嚷,故而出言相询。
阿朱见了来人,眼珠子一骨碌,大声喊道:“喂!你就是段二?”
那中年男子正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段正淳已是多年不曾遇到对他这么无理的人了,不免一怔,再看这么个水灵灵、俏生生的小姑娘,又觉得很是有趣。便笑眯眯的答道:“家里人倒是这么叫在下的。不知二位姑娘……”
“你很厉害么?”
“江湖上略有些名声……”
哪知他话音未落,阿紫竟突然跃起,如离弦之箭一般,整个人朝着竹筏直射过去。同时手上如同漫天花语一般,撒出两三把的暗器。
阿朱实在想不到阿紫竟会来这么一出,虽不懂她这是所为何来,却深知她用毒的厉害,更是难免心焦。
阿紫这边虽是来的突兀,段正淳毕竟久历江湖,各种险恶见识的多了。虽也微怔刹那,却是即刻回神,大袖一甩,尽将近身的暗器收了,暗以内力将其劲气化掉。至此一招,段正淳便知道这小姑娘使暗器的手法并不怎么高明,内功也差得很。段正淳随手一记“一阳指”,本想略施小惩,教训她一下。哪知那姑娘被点中了穴道后,像块石头一样,“噗通”一声,一头栽进水中,竟没再浮上来。
初时,段正淳以为是这调皮丫头在捉弄人,还蹲在筏边,悠哉的说,你乖乖上来,我不怪你。哪知半晌过后,还无动静,段正淳慌了,忙唤阿阮帮忙。
阿朱见段正淳化险为夷,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这边刚找到的亲妹子又落水了,生死不明。阿朱一时泪水涟涟,忽听段正淳唤“阿阮”,不由心中一震,心中隐隐有个念头:阿阮?会不会是……
烟雾缭绕处,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愈行愈见清晰。只见她轻巧的将手中的长篙一划,便乘着一道窄窄的竹筏,从碧波上,翩翩而至。阿朱一眼便认出,那双璨若星子的妙目,和阿紫生的是一模一样。那妇人看见阿朱不错眼珠的瞧着她,停住篙,一理发鬓,对着阿朱嫣然一笑,回过头似嗔非啧的娇声骂向段正淳道:“又是怎么了?莫非是我们王爷的风流性子又犯了,惹恼了人家小姑娘,寻死觅活,这才来求我?”
“阿阮莫闹了。那个小姑娘不知怎么,突然对我发暗器。我一个失手,不慎将她打落水了,这时候还没上来。岂不是害了她性命?你水中功夫好,好帮我瞧瞧她。”
“定是你见人家年轻、漂亮,有不规矩,才气得人家打你!你害的性命还少么?凭什么我就要帮你?”那“阿阮”一副气鼓鼓、不依不饶的样子。阿朱不由暗叹,这女子几句话里、举止之间,却透着三十岁女人的成熟韵味、二十岁女人的妖娆,还带着几分十五、六岁女孩的娇俏。实在是让人弄不清她到底多大年纪,更让阿朱心下疑惑,不知这女子到底是否是自己的母亲。
此时段正淳已是一脸的焦急、恳求之色,软语求道:“阿阮——”
阿阮气得咬了咬唇,轻轻一跺脚、腰肢一扭,跃入水中。片刻之后,便托着阿紫,游了回来。段正淳拉了她们上了筏子,阿阮道:“她背过气了,快回家,我好帮她瞧瞧。”
段正淳应声运起内力,急急划了筏子,往湖中心去了。阿朱此时才回过神来,跳上阿阮来时的筏子,追着他们过去。
这个湖显是比太湖小得多,虽是有雾,顺着声音,阿朱倒也很快便来到了湖心的岛上。阿朱无心观赏一路的竹林摇曳、曲径通幽,耳畔传来的女人惊呼声、呜咽抽泣声,让阿朱更是不安。阿朱循声快步来到一处竹屋外,透过撑起的竹窗,正看见一个雪白的臂膀上,纹了一个殷虹的“段”字,又听那阿阮哭道:“你个负心夺命的狠心贼!你害的我们母女离散十五年,如今好不容易女儿回来了,你又害的她枉死!你……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