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灵性深重的东西想要鉴真伪需要专门的灵感强的工作人员,但现在联邦内最强的灵媒桐傅远就在安全区,不用舍近求远,赵局长就想到了他。
于是这件事就也被正监视桐傅远的陆少将知道了。
这么多天下来,陆少将抓了不少疑似圣楔会的嫌疑人,但他重点关注的桐傅远却没露半点马脚。那天回去陆少将想了很久,甚至暗中翻阅了许多和圣楔会有关的过往卷宗,但越看他越怀疑桐傅远到底是不是圣楔会的人。
陆少将从不讲直觉,只讲证据,不搞那些‘没有疑点的人才是最可疑的人’这套。桐傅远的生平可考,因为他八岁就展现出了非一般的灵媒天赋,被联邦重点关注,从小到大一路优秀,他身边也一直都有暗中保护的人。这种情况下要是桐傅远还能瞒过所有人的眼加入圣楔会,那除非联邦人全都是饭桶,桐傅远还能分·身才行。
该不会那天巫嵘是蒙他的吧。
陆少将心里打鼓,仔细回想那天的对话,似乎巫嵘也没说什么‘桐傅远是圣楔会人’这种话,全靠他自己分分析……说不准巫嵘就是这个目的,让人类自己内部先互相怀疑掣肘起来,毕竟巫嵘可是鬼王啊。就算这辈子他和傅清关系良好,陆少将也做的是最坏打算,不能把巫嵘完全看为人类阵营。
但如果巫嵘是瞎说的,凌云宗师最后接什么话茬呢。要不是凌云宗师说什么‘这件事只有你能知道’‘你是鬼差,不受灵媒的影响’之类的话,陆少将也不会百分百信巫嵘,直接顺着这个思路想——凌云宗师这几句话说出来,不就摆明是他也怀疑桐傅远吗!
总不能凌云宗师和巫嵘同流合污吧,这不可能。于是在纠结中,陆少将也没放松对桐傅远的监控,凑巧知道这事后,他就干脆跟着一起来拜访馆长。
“没错,准没错,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我画的画自己还能认不出来吗!”
前往收藏室的路上,赵局长再次严肃向老馆长确认画的真伪。老馆长很不高兴,声音洪亮得跟吵架似的,进入需要几重身份确认的收藏室时嘴里还在孩子气的絮絮叨叨:
“喏,你们去看吧。要我说是那个小贼有良心,懂报应,才给我送回来了。”
老馆长开了门,率先背着手自己进去,走到画前,抬了抬下巴:“这就是白房子嘛,我就说不用再找什么人来鉴定,怪麻烦的——”
“这是白房子?!”
赵局长快步走到展台,光看了一眼就像被什么东西震慑到似的,猛后退了三四步,脸色惨白,见了鬼似的。陆少将和桐傅远紧随其后走到画前,呼吸齐齐一滞。
“白房子……”
陆少将喃喃,神情动容。桐傅远面色凝重,摘下眼镜仔细去看。赵局长缓过神来,却不敢再靠那么近,心有余悸般远远道:“这分明是个黑房子,鬼房子!”
“什么嘛,这明明是白房子。”
老馆长愤怒的拍展台,笃定大声道:“你是不是色盲啦!”
“你……”
“这确实是‘白房子’。”
赵局长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桐傅远长出一口气,直起身来戴上眼镜,眼眸深沉:“只不过它里面‘住’了太多污秽怨念,看起来才会是黑色的。要是找普通人来看,它就是当年那幅画。”
失窃已久的白房子!
即便没有像赵局长那般失态,陆少将也有一时的心悸,因为这幅画实在是太可怕了。纯白画纸上染了斑斑点点的棕色痕迹,密密麻麻像苍蝇腿又像飞溅上去干涸的血,画纸中央是团纯黑的墨块。灰黑色的线条勾勒出房子的外形,内里确实一片漆黑。
透过画上房子的田字格窗户往里面看,一片漆黑的画深处似乎藏着成千上万的怨灵鬼魂,它们被关在房子里,拥挤到窗前,精神污染一般。鬼魂们怨毒疯狂的黑洞洞眼睛死死盯着画外的人,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画而出,让最坚毅的战士都忍不住心惊肉跳,口干舌燥。
老馆长的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样,他只能看到那些最本质的线条,灵感,感受不到任何阴阳怨气之类的东西。所以他看这幅画,看到的还是《白房子》。但陆少将和赵局长他们看到的却是地狱。
白房子这幅画当年保护了几十万人,内部容量大到超乎想象,要不是使用条件太苛刻,联邦不会把这幅画还给老馆长。但现在它里面被怨念阴气全都塞满了!陆少将都想不出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怨念,哪里才会有这么多的怨恨!
“说来也怪。”
老馆长欣赏着画,感叹道:“这幅画是回来了,但那个挺好看的饰品倒是丢了。”
嗯?
陆少将和桐傅远的目光同时一凝。